心品茗。茶香缕缕,幻成千里之外的绵延青山,高山银毫吐绿,山脚窑厂生烟。心烦意乱的他渐渐沉静下来。 他回不去了,但是愿尽绵薄之力,助她向前。 一日下来顾客盈门,众人筋疲力尽,晚间算账盈利却没增多少。伍薇嗤道:“那帮人只顾看脸,没多余的眼睛看瓷器了。” 寄虹思索一晚,次日改换策略,让严冰移到阁楼之上,凡是在瓷坊买够一两银子的顾客均可当面请他亲笔题词一款。这一天里,各种奇葩纷至沓来。 小姑娘崇拜也就算了,满脸络腮胡的大男人都来凑热闹,一开口一阵暴风,“要一句‘这世间你最美’。” 严冰生无可恋地问:“你当真这么认为?” “络腮胡”憨厚地笑笑,“我媳妇要的,她就是最美。”把毛茸茸的胖爪子伸到严冰面前,“写这儿。” 严冰看看他的货单,十两银子,忍了!抓着他的手臂写字时,感觉浑身瘙痒。 严冰不仅男女通吃,而且是老少咸宜款。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颤巍巍进来时,他的声音都跟着微微颤起来,“您老要写什么?” 老婆婆乐颠颠伸出手,“瞧这张脸跟面团似的,我不认字,揉揉面团就行。” 严冰欲哭无泪,然而看在她买了二十两的瓷器份上,又忍了!咬着牙闭着眼凑上脸。 终于遇到一个看着顺眼声音也甜的姑娘,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写什么?” “签个名就行。”姑娘递上一张纸。 严冰长出了一口气,一看内容又差点背过气去,那是一份婚书。 他扫一眼姑娘的货单,一百两!这…… 绝对不能忍!难道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的他只值区区一百两? “一百两太少了,至少一千两才——“ 横里伸出只手抢过婚书,“一万两也不行!今儿到此为止,姑娘请回吧!” 严冰绷着脸,心里偷着乐。 赶走恋恋不舍的姑娘,寄虹关上门,他立刻像融化的冰块软趴趴倒在桌上。 她趴在他对面,“累了吧?” 两人的脑袋挨得很近,他从她眸中清晰地看到小小的自己。 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拖着弯曲的尾音,不像肯定又不像否定。被关心着,便不觉累。隔了一会,他问:“你呢?” 没有回答。 他直起身,看她睫毛低垂,睡得香甜。其实她更加疲累吧,竟然枕着手臂便睡着了。 楼下依稀传来伙计打烊后的笑闹,楼上安静得只闻呼吸轻浅,他静静坐着,心里安宁。 忽生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此情此景,可堪长驻。忍不住铺纸挥毫,描描画画。 许是被纸笔声吵醒,寄虹睡意朦胧地抬起头,懵懂地看看左右,赧颜道:“呀,我竟然睡着了吗?” 严冰吓了一跳,手下顿住。 “你还会画画?画的什么?”她兴致勃勃伸手去拿。 “没什么。”他飞快折起藏进怀中。 这幅画尚未完成,当晚严冰秉烛夜绘,为纸上的女子补全一双慧眼。躺在床上对着画像看了许久,甚觉满意,珍藏在枕下,这夜的梦叫他回味无穷。 城的另一边,焦家瓷庄里,焦泰与刘五正闭门密语。 “焦会长,彩虹瓷坊的生意好得吓死人哪,听说一天就赚了一千多两。”刘五卖力地挑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