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直接把她按舱壁上了。 隔天继续聊。她细细描画,说要铺新瓦,不怕暴雨,要有雕花的镂空圆窗,窗下放矮榻小几,“等我们闲了,品品茶,聊聊天,看看景。” 他补充,“等我们老了,看儿孙满堂。” 真美。 现在这个房子是她帮着租的,并不算破,不过头顶是草非瓦,只半间屋子,摆张床就挪不开身了。和她的美好构想比起来,距离大概有白岭到青坪的海路那么长。然而她偏偏要嫁进这么个破败地方,在他最潦倒的时候。 他有点动摇。要不然就接受曹县令的建议?他倒想对床夜雨,却不愿她卧听风吹啊。 “不能官复原职也不要紧的,你不是说想写《瓷务杂论》吗?一直念念不忘的,现在终于有时间了,多好。”寄虹把菜码在案板上,码成柔顺的一排。 “曹县令确实想让我重回督陶署。” 那为何不答应?寄虹一看他的眼神,马上明白过来,“有棘手的事?” “棘手,而且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小天使“群众演员”的地雷,鞠躬! ☆、翻覆的婚约 曹县令的确许严冰官复原职,当然是有条件的。那就是,督陶官一定、务必、确保能与瓷会会长齐心协力将今年的贡瓷事务办好。 寄虹“砰”地把刀剁在案板,“又来?”她气愤地举刀向北方一指,“运得过去?朝廷有钱还是闲?青坪是猪随便宰?……” 严冰先把刀接过来免得她激动之下伤到自己,等她噼里啪啦发泄完了,才说:“乾军一日不进京,宫里就要维持一日的脸面。青坪不一定非要任人宰割,”他掀开锅盖,水面有微澜,正在将沸欲沸的关口,“要么撤火降温,要么升温暴沸。” 寄虹咂摸他话中的意思,觉得心惊,青坪会……会暴.乱?“这个差事不能接!坚决不能接!” 他“嗯”了一声,很轻松,“本来就没打算接。我不接,你就更放得开了。” 哦,是了,她是会长,然而不是推不开,她有许多选择。但如果他担任督陶官,她就别无选择了。他领军,她是必定会策马左右的。 所以他放弃前程,只为她随心所欲。 寄虹重新拿刀切菜,一刀一刀切得慢而细,好久才切完下锅,再转身看他,“怎么不叫我辞去会长?” 他笑,“你不会。”她背着全青坪瓷人的恩情,他知道她不会放。 遇上这么一个人,最深最细的心思他都懂,真好。 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道谢道歉商量,他们从来目标一致,同道而行。她伸臂,他就默契地将她拥入怀中。 “那我就造反了啊。” “好啊,陪你。” 第二天,瓷会被召到县衙,叶墨坐在上首不出声,曹县令依然是马前卒,一抛出贡瓷任务,现场立即炸了锅。青坪不少悍勇之辈,当即拍桌子表示绝不接受。寄虹坚定地站在瓷会这边,表示青坪瓷行上下一心,共同进退。 曹县令大怒,“抗旨不遵,你们统统想吃牢饭?” 寄虹气定神闲起身,“牢饭我吃过,再吃一回也无妨。就怕我们这么多人,吃垮了青坪大牢。”她并不太担心。来之前就与严冰分析过,所谓法不责众,料定曹县令不敢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是以从容地率众而去。 曹县令气得掐断了好几根胡子,却无可奈何。 叶墨把手里的一卷名册摊开在他面前,“不必生气,她还会回来的。” 谁?曹县令疑惑。他?还是她? 没多久,城门及衙门口等各处显要位置醒目地张贴出几张巨大的告示,红色大字密密麻麻写满人名,不到半个时辰,青坪哀哭遍野。 那是青坪籍阵亡士兵的名单。 把悲痛赤.裸裸曝晒,这不是缅怀,是践踏。 愤怒像烧开的水,一把火暴沸起来。县衙前人潮汹涌,曹县令困兽般在反锁的屋中游走,呐喊声击破重重墙院,宛如破冬的春雷。 他后悔听信叶墨的话,这个疯子,是要激起民变啊! 第一天,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 第二天,整个县衙被示威的百姓团团包围; 第三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