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不给她。 加上她那个死鬼爹总不回来,她每天提防着,的确是心事重重。 司露微没什么文化,去年才及笄,经历也很少,心思也不知内敛,全写在脸上,像一张白纸。 “我……信任五哥。”司露微面颊的肉也僵了,喉咙发紧,声音不太像她自己的。 她以为,这样说很有诚意,也懂得感恩。 不成想,沈砚山并未体会到,他不紧不慢说:“那好,我替你收着。卖身契在我手里,你就是我的人。我对自己人不下狠手,你别怕。” 司露微僵直的身体更加紧绷,如遭雷击。 她此刻才明白,五哥并不是救了她,而是买回了她。 她仍是被卖了的。 只是主子从董爷变成了五哥。 司露微脸色惨白,冷汗从额头沁出,双手无力,那面她怎么也没办法将它揉成团。她甚至感觉透不过气,所有的恶意都袭向了她。 她慢慢蹲坐在地上。 她难受的时候,好像会胃疼,所以总喜欢蜷缩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她哥哥的声音:“饭还没做?露微,不做饭你干嘛呢?” 司露微艰难站起身。 她揉了几下面,越想越气,狠狠把面盆一摔,从后门冲了出去。 司大庄又惊又愤:“你又发疯!快回来,我饿了,露微,露微,小鹿!” 司露微有双特别大且水灵的眼睛,像极了鹿眼,司大庄有时候就喊她叫小鹿,只是每每都要被她狠揍一顿,平常也不敢天天挂嘴边。 她打人的时候会拼命。 沈砚山开了房门,静静看着厨房里的冷锅冷灶,再看着兀自发颤的后门,表情微沉。 “出去吃。”他沉声对司大庄道,“别嚷嚷,吵得我头疼。” 司露微漫无目的走到了前街。 前途暗淡,抽走了少女最后一丝上进心,她摔锅摔盆的想:算了,还是自己逃吧,逃到哪里算哪里。 然而真逃出来,她又不知去哪里好。 她很小就没了娘,生活全靠自己摸索着来。 南湖县是小地方,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街坊邻居都是贩夫走卒,最底层的人。她从小就看着邻居家的男人打老婆孩子,又看到地痞横行,再看到小姑娘被卖到堂子,总生活在恐惧里。 她对这样的日子深恶痛绝。 她一定要逃出去。 为此,她八岁的时候,偷偷趴在私塾的后窗,跟着先生学字。 她想要认识几个字,将来去大城市给人家做丫鬟,哪怕主人家的打骂,也好过留在这样的环境里。 会认字,总占优势一点,也许能遇到一个好主人家。 没想到,那个时候她舅公回来了。 舅公是个御厨,会做很多菜,最擅长是江西菜。 他开了个小饭馆,也认识字。 司露微拼命的巴结他、讨好他,而他也真可怜这小姑娘,就收了他做徒弟。 可惜好景不长。 舅公原本就是身体有疾才被赶出皇宫的。病不传染,却也治不好,三年之后他就病死了。 饭馆卖给了其他人,钱被司露微的爹拿走了。 司露微学会了认字,也学会了做菜,虽然舅公没了,他给了她另一条出路。 她那时候才十一岁,已经盘算好了,等她满了十五岁,去官府拿到了名牒,就离开南湖县,去南昌府碰碰运气。 南昌府是大地方,大户人家多。她去能做个厨娘,如果不行,做个丫鬟也可以,只要不做伎女。 女子十五岁之后才有名牒,要去官府报备,然后准备婚嫁。 官府也有冰人,会帮忙说媒。拿到了名牒,就是官府认可的“成人”了,才可以去其他地方,否则身份不明,抓住了要下大牢。 她苦熬了这些年,不成想一切都成了泡影,如何能不伤心欲绝?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舅公从前的饭馆后门,实在没力气了,又半蹲了下来。 “露微?”突然,她听到有人叫她。 男孩子的声音有点沙哑,单薄,却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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