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觉得她微微鼓脸的样子,像闹脾气的孩子一般,便将她死死揽在怀里,贴着她的鼻尖,低低问着:“还没消气?” 眠棠很佩服他这种大事化小的功力。多厚的脸皮,冒充人家相公都不知羞愧? 她调转美目,斜眼看着他道:“崔军爷倒是教教我,一个小女子被骗得失了名节清白,该是怎么消气不恼” 崔行舟觉得应该跟她细细掰扯一下道理,便斟酌着说:“……你当初伤重,是我命人从水里打捞出你,并尽心救治。这……救命恩人的名头,我总是当得的吧?” 柳眠棠不说话,只是那眼里已经慢慢变红,起了水雾。 崔行舟低头看她不说话,又道:“你再仔细想想,我起初可从来没有诓骗着你叫我夫君。是你错认了,便一厢情愿地叫罢了!” “你……你……”柳眠棠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手尖指着他的鼻子。 崔行舟握住了她的手,接着道:“我起初的确是有心用你引出仰山教众,可是后来发现仰山上有人对你不利,便放心不下你,一心将你留在我身边维护了你的周全……不过后来我出征时,怕你痴等我,是立意让你过自己的日子的。我的休书都写好了……我的身份也许是假,可对你的照拂情分,哪点假了?” 柳眠棠被堵得说不出话。就像崔行舟所言,他虽然欺瞒了自己,可是也救了自己的性命,这是一笔算不清的恩怨账本。 可是这个假崔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真叫人恼。她直直盯着他的眼,道:“这么说,我千里追来,便是上赶子倒贴,最后睡了军爷你几大宿,也是我见色起意,玷污了军爷你的清白?” 崔行舟拉着她的手,慢慢道:“这一点,你也莫冤枉了我,若不是也喝了你配的那酒,我也不会那般……就那个酒劲谁能抵挡?你当我是太监,能坐怀不乱?” 柳眠棠气到极致,语气反而平和下来,挣脱了崔九的怀抱,跪下郑重大礼道:“既然这般,古人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小女子许也许过了,承蒙军爷不嫌弃,受用得很,就此恩怨两清,就此别过,莫要再顶了军爷夫人的名头,误了军爷的名声!” 说完,她便起身,翻开箱子取行李包裹皮,准备打包些衣裳,一会带到军营里去。 大舅舅走私铁矿,罪责难逃,她也算是陆家人,自然要同大舅舅共进退。 崔行舟从来不耐哄女人,可是今日他好话说尽,柳娘子却完全不受教的样子,还一心要打包行李出走,真是冥顽不灵的很! 他大步走过去伸手一扯,将那包裹皮都给扬了! 眠棠伸手去抢,可是手腕子没用好劲儿,一下子伸拉了旧伤痛,疼得她闷哼一声,立刻缩起了身子。 崔行舟是知道她的旧毛病的,当下扔下了包裹皮,皱眉伸手熟练地替她按摩着手穴,缓解手上的伤痛。 从来到西北后,崔行舟跟赵泉倒是认真学习了些按摩的法子,赶上阴天下雨时,眠棠疼痛难忍时,他总是能“恰巧”回来,替自己按摩手脚…… 就像他所言,他的情谊里的确是有几分真的…… 二人相处的甜蜜犹在眼前,哪里能叫人说忘就忘? 眠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黄豆大的滴落在了崔行舟正在给她按摩的手背上。 崔行舟以前从来没有发觉,没有哽咽的哭泣竟然能这么煎熬人。他搂住了她,心疼地说:“莫哭了,我又不是要丢下你不管,乖……” 可是眠棠却一推他:“你的真名叫什么?家里可有妻妾?” 这是柳眠棠猛然想起的,依着他的年龄,正是男人成家立业的时候,而且他的言谈举止,包括李妈妈,都不像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 他若是有妻子,那么她算什么?岂不是外室吗? 崔行舟避而不答名姓,只说出眠棠最关切的事情:“我没有娶妻……” 说实在的,他不知为何,突然无比庆幸自己在出征前与表妹退婚了。可若此刻说出他便是淮阳王,那一句“没有娶妻”不免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当他说出来时,眠棠缓缓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方才是屏住了呼吸。她又等了等,等着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他没有开口再言,显然是不打算告知给她的,这心里不觉又一沉。 过了好一会,她的手痛渐渐缓了,他才开口说道:“现在虽然开春,可是金甲关里正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