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个半大的孩子,犬子远比竹里的同龄孩子聪明,学会的本事也多。 犬子在对岸乐呵呵的倒鱼,在河里设置捕鱼篓,河对岸的阿离和庄兰好奇看着,嘴巴张得老大。 竹里的人们不这么捕鱼,用的都是小渔网,而且很费事,需要将两边水源截住,再有人跳下河,拉开渔网捕鱼。没有个四五人合作协助,还捕不成鱼。 “阿离,他往水里放的是什么?” “好像是只竹笼,要用它捕鱼。” 阿离年长庄兰几岁,猜测到竹笼的作用。 “阿离,等他走了,我们悄悄去看看好不好?” “他会射箭。” 阿离可怜巴巴说着。 “不怕,他弓被折断了。” 庄兰在当时混乱的情景下,留意到这男孩的弓被仆人折断,当时她心里还暗喜,这样就不怕他了。 “嗯,等他回屋,我们偷偷过去看看笼子。” 阿离这下壮了胆,他畏惧犬子的弓,心里还有阴影。 “要看谁的笼子啊?” 不知何时庄扬已站在这两个孩子身旁,他用锄头挑着一只畚箕,大概是来挖河泥种花。春日,正是往院中水池种荷花的好时节。 阿离支支吾吾不敢说,庄兰回答说:“兄长,那人用笼子抓鱼。” 这边人交谈着,对岸的犬子早已发现“仇家”,正站着怒目注视。 他讨厌竹里的孩子,不只是庄兰和阿离这两个衣着整洁的孩子,其他贫穷孩子也一样。这些人总是来捣乱,到他田里掐豆苗,往他门窗丢石子的都有——其实做这些事的并非庄兰和阿离。犬子一律撵赶,拿着木棍追出老远。 心想不妙,捕鱼的事被这两个恶孩看到了,肯定要来破坏。又见这两个熊孩子身边站了那位温和少年。犬子将捏在手中的石子松开,不知为何,见到这少年,他心中的怒意就减少许多。大概因为这人帮他要回羊,他被仆人执住时帮他说情,虽然少年明显护短,可犬子也很少遇到对他好的人——除去他阿母、大父和王瘸子外。 犬子想他就待在家门口,只要这俩恶孩敢过桥,动他的竹篓,他非打他们不可。这般想着,犬子便转身回去,不再搭理。 “那是捕鱼篓,你们要喜欢,让易叟给你们一人做一人。” 庄扬年纪稍长,见识自然也多,他曾见过邛人便是这么捕鱼。 “不许去动他的篓子,他家穷,是要捕鱼做口粮。” 这两个孩子,都是不懂人间疾苦,毕竟他们没挨过饿。 “好的。” 庄扬在孩子们心中是位温和的兄长,由此这些孩子也都听他的话。 “一会要种莲子,都过来帮忙吧。” 在和这两个孩子交谈时,庄扬已经挖满一畚箕的土。正闲得没事干的两个孩子,顿时屁颠屁颠跟在了庄扬身边。 庄扬挑着河泥走在前,他们跟在后头。一高二矮,和和谐谐。 犬子抱胸站在自家门口目送这三人离去,他心里颇有点羡慕。羡慕别人有兄长,他孤零零一人。 可是阿母就他一个孩子,并没有其他兄弟。 当年刘母生下犬子不久,天下就大乱了。暴徒四起,驻扎在临邛的士兵匆匆撤离,撤离的士兵中有一位高大英俊的骑长,那便是犬子的亲生父亲。 第4章 投我以木瓜 午后,庄扬跽坐在木案前,一卷《春秋》在案上展开,他目光并没落在竹简上,而是望着窗外,阳光穿过花叶间斑驳陆离,红艳的山茶花一簇簇压着枝头。 春日的院子,山茶树下,曾有位年轻的蓝袍儒生,传授庄扬《春秋》,那抹蓝色的身影,早已在两年前,在春日里随风而逝。 “兄长,我回来了。” 阿平奔跑上来,他身后跟随着蛋饼,他怀里抱着个布包,还抓着一只漆盒。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