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这一支,除了被过继出去的顾云骞,也没有人了。 一时屋子里气氛沉闷,落针可闻。 忽然间,只听得葛氏低低惊叫一声,引得顾云锦探头看去。 葛氏的双手悬在顾云映的脸颊上方,似是想抚摸她却又不敢下手,连声音都有些紧张了:“是不是渴了?” 闻声,顾云锦赶忙追问:“云映醒了?” 几人都聚到了床头,看着虚弱又茫然的顾云映。 顾云映的眼皮子半抬着,显得有气无力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轻轻的音节,比猫叫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顾云锦试了温度,端了茶碗过来,拿小勺子一点点喂到顾云映唇边。 “瞧着比前几日好多了。”顾云锦喜道。 同样是喂水,前几日是拿勺子硬喂的,而这会儿,顾云映是有知觉地、自己在寻着水。 朱氏催着施妈妈去请大夫来瞧瞧,而在等大夫的时候,顾云映渐渐清明起来。 眼睛都睁开了,虽然视线依旧没有焦点,但眼珠子是在动的。 大夫急匆匆赶来,仔细瞧过了,与众人道:“看这模样,最多一两日就能完全清醒过来。” 这个消息,在今日的悲痛沉重之下,实在振奋人心。 而最叫人欢喜又意外的是,没有等那“一两日”,这天深夜,顾云映就清醒了。 人虽然很虚弱,但意识很清楚,与她说的话,都能用眼睛来回答。 葛氏确定了她的状况,笑着哄道:“你身子尚弱,要调理一阵了。” 顾云映一瞬不瞬看着葛氏,眼睛里写满了坚持。 葛氏何尝看不懂这份坚持,她刚刚报喜不报忧,就是不想刺激顾云映,可这小姑娘根本不“领情”,一定要她在此刻说一个明白。 她的心紧了紧。 顾云锦得了消息,赶过来看望,见顾云映执拗,便一五一十地,把如今的状况都说了。 谁生、谁死、谁伤,谁又了无音讯…… 顾云映的眼睛里满满笼了一层水雾,最终凝成了泪珠,溢出眼角。 “云映,”顾云锦拿帕子轻轻替她擦拭眼泪,柔声问道,“那日进了密道之后,你折返回去寻云妙时,密道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云映的睫毛颤了颤。 顾云锦深深望着她的眸子,想从其中看出她的情绪来,只是那层笼着的水气朦朦胧胧的,把眼底遮盖起来,叫人窥不到其中。 而顾云映一直没有回答,直到顾云锦醒悟过来是自个儿太着急了、顾云映没有办法开口时,沉默的顾云映才从嗓子眼里蹦出了几个字。 她说:“我不记得了。”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顾云锦等人的意料。 葛氏下意识地冲口而出:“那你还记得手上身上是怎么沾上血的吗?你记得那是谁的血吗?” 顾云映闭上了眼睛,颤声道:“真的不记得了……” 饶是听出了顾云映话语之中的逃避,葛氏和顾云锦终究不想逼迫刚刚醒过来的伤者。 葛氏轻轻抚着顾云映的脸颊,放柔了声音:“不急这一时三刻,等身子康健了,能想起来就想,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这厢葛氏正在安抚,那厢顾云宴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进来,几分疲惫、又几分坚毅。 “是二叔父吧,”顾云宴道,“云映,你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不敢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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