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是亲眼看着他从崖壁上摔下来的,也亏得殿下灵敏,失足之后没有慌乱,抓了几处岩石做缓冲,又有好些人在底下接着,卸了力,没有伤及性命。 那时状况,下官起先都没有细想,今日叫小公爷一问,回忆起来的确有说不通的怪异之处。 七殿下虽然年纪轻,不过抵达南陵之后,并没有贪玩、偷懒、不做正事之举,他突然去爬崖壁,其中只怕有隐情。 而且,七殿下受伤之时,官员们乱作一团,都忙着看顾殿下去了,下官没有凑上,只记得三殿下阴沉着脸与孙璧说了句什么,看起来很是生气,孙璧回了一句,偏脸上还带着笑,好像有几分嘲弄味道在里面。” 蒋慕渊挑眉,又问:“听见三殿下和孙璧说什么了吗?” 卞大人紧紧皱着眉头,好一通回想,而后迟疑着道:“‘你可真敢’?好像是这么一句。 哎呀,当时下官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想,莫不是七殿下摔下来,是叫孙璧设计了? 对了,指挥着七殿下往下爬的是孙璧府上的管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全是他指的,孙璧要是事先在崖壁上动了手脚,完全可以让那管事把殿下指到一个站不住的点,那殿下不就摔了嘛!” 卞大人越猜越有劲儿,那日的状况,孙禛摔下来的原因,被他拼拼凑凑猜出了七七八八,自说自话地圆上了。 蒋慕渊听完,再问:“那七殿下为何会上了孙璧的当?他怎么就想到去爬崖壁的?不是因为贪玩,他如此做必然是有目的的。” 这就不在卞大人知晓的范围内了。 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孙禛是叫孙睿坑了。 孙睿想逼孙璧一把,引着孙禛去试孙璧的底线,却也没想到孙璧一来来了个狠的,险些就直接要了孙禛的命。 这也不是孙睿的本意,他太恨孙禛了,怎么会给他一个痛快? 险些让孙璧坏事儿,孙睿能不生气嘛。 卞大人只能这么猜:“两位殿下进南陵城后,一直住在孙璧府上,莫不是七殿下发现府里有不妥之处,他想登高望远仔细看一看整个郡王府,就去爬崖壁了……也有可能是崖壁上有怪异,七殿下亲自上去找了。” “那卞大人以为,崖壁上有什么?”蒋慕渊道。 卞大人一拍脑袋:“孙璧造反的证据! 只是七殿下没有爬到崖壁顶上,证据没有拿到手里,而他又受重伤要休养,三殿下不敢打草惊蛇,只当全当不知,一直拖延,但孙璧以为已经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手!可他还是棋差一招,被两位殿下察觉脱身。 能藏在山上的证据…… 秘密的山道吧,里面藏了孙璧的私兵、或是造反的本钱。 不仅仅如此,南陵本就是董之望的一言堂,孙璧和董之望在一条船上,他们要养私兵,要藏银子,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藏到山道里。 可还是开了山道,是了,采矿!山里必定是有矿!” 卞大人越说越激动,拍着几子就站了起来,他连抽了好几口气,才想到这是蒋慕渊的地方,赶紧收敛着赔礼。 蒋慕渊没有计较他的失态,道:“听卞大人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十分在理,先前对于孙璧和董之望造反前后的一些怪异之处,不由也茅塞顿开。 这两人造反真不简单,原来还有矿产牵扯其中,这一事要紧,我明日就送折子回京,禀告圣上这一可能。” 卞大人忙谦虚了几句,背过身抹了抹额头上因激动而泌出来的薄汗,心说小公爷果然看事情细致又周全,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儿,可他先前都没有想明白这一环一环的内情,今日叫小公爷点了几处关卡,他一下子就融会贯通了。 看得多、想得多,这都不是本事,能从每一件事情上,察觉到别人想不到的点,这才是真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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