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不了三五年,你还得回来。 真的。 有多少人飞蛾扑火为爱放弃所有,就有多少人付出代价为爱遍体鳞伤。 红尘女子十之八ii九离不了红尘,兜兜转转还得回来,腆着脸哀求给个机会重操旧业。 “所以说。” 红姨常常翘着兰花指,唇边抵着烟枪,吞云吐雾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鸡窝,飞上枝头变凤凰那是痴人说梦编故事,还不如在红姨我手下好好赚钱。好歹赚着的钱全放在你自个儿的口袋里,永远不会背着你跑去别人口袋里,是不是这个理儿?” 敲打意味十足。 沈音之推开雕花窗户听到的便是这些话。 那年她不足十四岁,被锁在小房间里不得外出,除了吃饭睡觉和唱歌,天天学得便是如何讨男人欢喜,又如何不因男人的欢喜而欢喜。 “你得使男人爱你。”红姨耳提面命:“他爱你才牵挂你,爱你才给你金银珠宝,但你不能爱他。” “因为男人就爱他爱不着的女人,你爱了他,他就变心不再爱你。” “你不爱他,他永远念想着你,你永远都输不了,知道么?” 沈音之通常满不在乎地点下脑袋,瞧着红姨出门便转头敲墙壁,喊:“姐姐!” 她不能外出,不过左边住着高傲妖娆的玫瑰小姐,右边住着温柔小意的百合小姐。 两位皆是小有名气的歌女,房间墙壁隔音不大好,大家伙儿平时没事儿聊两句,常常嫌红姨招式俗套,话语里头百般挑刺。 这回她们破天荒地没有异议,问左问右都说:“听红姨的,不爱男人,你永远输不了。” 可是她们自己没有听话,她们输了。 一个输给正儿八经的世家才子,一个输给喊打喊杀鲁莽率直的猪肉铺老板。 玫瑰被赎身。 才子起初痴迷她率真的做派,艳丽的风情,惹人怜惜的身份,动不动为她作诗作文章; 后头厌烦了她泼辣的举止,粗俗的谈吐,不够端庄的妖精皮囊以及遭人非议的身份,便转头另娶她人。 留个玫瑰在深宅大院里,被婆婆,被七大姑八大姨,被乱七八糟的规矩为难得寸步难行。 她像个下人被呼来唤去,不小心摔了台阶,肚子里无人知晓的三月大女儿没了,婆家居然完全没反应。 “左右不是儿子。”小姑子说。 “好歹是个女儿啊。”才子尚未为人父,倒有几分不舍。 “不打紧,不打紧。”婆婆半眯着眼,掂量颗颗小佛珠说:“要生了个像她这样妖模妖样的女儿,扔还来不及。” “是这个理。” 同样出身低微的弟妹,顺势恭维道:“我看是娘这几年吃斋念佛,感动了菩萨,菩萨保佑我们家少了个祸害呢。” “就你会说话。” 女人们淡然说笑,才子的不舍逐渐消散,喃喃了声:“也好,免得我再遭人耻笑。”便扬长而去。 玫瑰病好之后大闹了一场。 能摔的摔,能伤的伤,一脚踹了人家的佛龛,指着吓破胆子的小老婆冷笑:“就你这装模作样恶心人的死老太婆,明面吃斋念佛做善事,翻过面来处处为难我,害我落胎还有脸说我咬。我呸,姑奶奶要是菩萨,嫌你还来不及,明个儿就降道雷把你给劈了!” 她嘴巴狠,没过两天才子家还真被雷劈了。 伤亡不大,人家找关系把她关进警察局,折磨大半个月,红姨才悠哉悠哉来捞人,逼着玫瑰签下新的一份苛刻卖身契。 而百合。 她是自个儿倾家荡产赎的身,过得了穷日子,挨得住妯娌嫌恶,前后剩下儿女一双。 这样看来还不错。 奈何世间对自以为的罪人作指责,通常要株连全家祸及九族。 她的儿女生得不错,伶俐,小小年纪懂得分担家事,似乎不足以抵去‘生母做过歌女’的龌龊,更抹不掉‘身世不明’的肮脏猜测。 他们自小没有玩伴,饱受非议,明明到了年岁,凑足了钱,却被学堂几次三番拒之门外。 —— 因为其他家孩子的父母,不愿意接纳这样的一位‘同学’。 百合素来能屈能伸,回头亲手做好糕点,精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