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锦垣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才发觉喉头干涩,说不出话来。 眼睛忽然便红了。 他想哭。 可他不能哭。 ——垣儿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是阿姐说的。 他费力地向上牵动嘴角,想做出笑的模样,“这可是阿姐的愿望?”嗓子沙哑的厉害。 锦甯怔怔地望着他,眼睛倏得便控制不住的涌出泪来,“垣儿…若是不愿……” “若是阿姐愿,垣儿便愿意。”禾锦垣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 锦甯呜咽出声,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汇聚在小巧的下颔,滴落,沾湿了衣襟,“垣儿…阿姐对不起你……” 禾锦垣慌忙起身,绕过木桌执起锦甯的手,蹲下身微微仰头望向她淡笑,“阿姐哪里有对不起垣儿。” “是阿姐对不起你…是阿姐对不起你……”锦甯侧首掩唇,低低地啜泣,“是阿姐只顾着盼儿,却没曾想垣儿的意愿。” 她蓦地抬眸望向禾锦垣,失神喃喃道,“垣儿…垣儿还小…明明不该的...垣儿可会责怪阿姐…是阿姐的错…是阿姐错了……” 禾锦垣对上那对微红的杏眸,雾一般氤氲着和婉似水。 极美。 他第一次那般专注地注视着这对眸子,这样望着,便发觉那里头漾着的是他,满满的,都是他一个人的影子。 心止不住地在跳,有什么满满的东西被撬开了壳子,溢出来了。 他故意忽视自己的心跳如雷,脖颈有些酸,他却固执地依旧蹲在地上仰着头望她,指尖轻柔地拭去锦甯苍白面颊上的泪痕,“不会。” 禾锦垣忽然感觉手下的玉肤格外烫人,烫的他的心冰冰凉的,他避开她的眸子,伸手盖上她的双眼,掌下是微微呼扇着的睫羽,痒痒的。 他勾起一抹瑰丽极了的笑,声音极轻,一如往常地柔声安抚,“若是阿姐想垣儿娶她,垣儿就娶。” ** 禾锦垣跨过含甯阁的门槛,头一次有些失神地差点绊了一跤。 他挥手,止住易笙上前搀扶的脚步。 矗在院门前良久,禾锦垣抬首望了一眼头顶的匾额,抿了抿唇,大步离开。 “——恭送世子殿下。” 门发出有些刺耳的吱呀声,香茗面色微变,小心翼翼合上大门,绕过屏风,却发觉锦甯并不在椅子上,她穿过珠帘,见锦甯躺在贵妃椅上小瞌便作揖道,“殿下,大少爷已经离开了。” 宝念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嘘声道,“殿下累了。” 香茗点点头,轻声朝一旁的白嬷嬷道,“嬷嬷,这门似乎是老了,方才可否吵到殿下了?我明日叫人来看看?” 白嬷嬷将丝绢浸到银盆里,沾了沾拧到半干,娴熟地为锦甯敷眼,“殿下睡熟了,待殿下醒来先问过殿下再做主罢。” 香茗应声,旋即便也半跪着随宝念一同为锦甯轻锤肩膀。 良久,锦甯睫羽微动,抬手止住二人动作,温声道,“安置吧。” “诺。”几人撤下东西。 香茗适时问道,“殿下,主阁的门许是旧了,明日可要差人来修?” 锦甯抬眸,浅笑着望她一眼。 自作聪明的人,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却是最容易看出来了。 新禧换新门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