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上这么一顿,单人至少得四位数起。 一旁的男服务生温声说:“我们这里的牛排都是空运进口的,还有鹅肝和甜点也是点评高分。这位小姐要是酒量不太好的话,可以试试这款起泡酒,草莓味,酒精度数只有11.5。” 夏露点好餐,趁着等待上菜的间隙问贺狰:“你上次卖扳指的钱还剩多少?不会全花光了吧?自从和你认识,我就时刻担心你会破产。” 贺狰果不其然说:“不用你操心。” “省着点花,贺先生,别卖完扳指卖手表,弄到最后一无所有流浪街头。”夏露苦口婆心劝道,“其实你不用整这些,只要两个人相处舒服,就是待在家里睡大觉都ok的。” 贺狰心想:呆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又不能和你一起睡觉。 他说:“在家里你不黏我,出来才会好一点。” 夏露一怔,干咳一声,揉着鼻尖说:“我本来也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性格啊。当初你不就是看中我不烦人这一点,才答应和我结缘吗?” 自作孽不可活啊!贺狰竟无言反驳,索性闭嘴不语,扭头假装认真看窗外。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远处一片灯红酒绿,橙蓝二色的霓虹光镀亮了整座城市,高楼上还有残存的积雪未化,在夜色中浸润成一片斑驳的蓝白。这座钢筋水泥堆成的大都市是那样的美丽、冰冷,热闹、寂寥,立交桥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只是疲于奔波的一颗尘埃,久久没有落地停歇的时候。 记得大学的时候老师问过夏露缩在的班级一个问题:如果你的生命只有最后一个月了,你会做什么? 大部分人的回答是旅游、恋爱,花光所有的棺材本,撩最帅的仔,谈最轰轰烈烈的恋爱。 夏露是班上唯一一个没有举手赞同的人。如果她必须死亡,就该斩断一切羁绊悄然离开,而不是将痛苦留给别人。若是自己轰轰烈烈了,却让别人凄凄惨惨,未免太不负责任。 贺狰的路还很长,她这样告诉自己。 正想着,服务生上菜了,夏露就收敛心神,专心对付餐盘里的牛肉。 贺狰那盘是香煎三文鱼,夏露的则是一块雪花和牛,虽然入口即化,极为鲜甜柔软,但吃多了就会腻。为了解腻,她连喝了两杯起泡酒,等到最后一道甜点上来时,脸和脖子都开始发烫。 贺狰见她眼尾都泛了红,又担心她那病恹恹的身子受不住,就让服务生换了鲜榨果汁上来。 “不能喝就少喝点,到时候醉了还得我扛你回去。”贺狰对夏露道。 “没关系,酒劲上头快的人散得也快。”夏露抬手扇风,红着脸说,“半个小时就好。” 贺狰抬手看了眼腕表,随即皱眉:“没时间了,我们出去。” “哎,去哪儿?”夏露看着盘子里没动的精致甜点,神情因微醺而显得有些迟钝,慢吞吞地说,“甜点还没吃呢?” 贺狰又看了眼手表,沉声道:“先去广场一趟,你要是想吃甜点,回来再给你买。” 夏露还以为他有急事要出去,也没多想,匆匆拿了衣服就跟了上去。 出了大楼,才发现外面下雪了,洁白细碎的雪花像是极细的羽绒飘下,在喧闹的灯光下显得如此安静圣洁。 风吹散了不少酒意,两人所在的广场正是上次唱歌的地方。 因为下雪,又是团圆的元旦夜,广场上的人没有往常多,只有加班族和些许情侣散漫地走过。上次唱歌的男孩还在弹着吉他,毛线帽上和眉毛上俱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他却恍若不觉,依旧用清朗的少年音唱着《千与千寻》的主题曲。 夏露走过去,在他的吉他盒里投了张纸币。男孩认出了她,哈出一口白气,开玩笑道:“小姐姐,今天还唱《小跳蛙》吗?” 想起那天丢人现眼的歌声,夏露笑了笑,还没回答,就听见贺狰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响起,召唤所有物般生硬道:“夏露,过来。” 风很小,雪都是静静的,夏露没有听从贺狰的召唤,而是转身坐在广场雕塑旁的木椅子上,插着兜懒洋洋说:“冷,过不去。” 自从结缘后,这小宠物就越发恃宠生娇了。 既然她不过来,那我过去总行了吧! 贺狰沉沉看了她一眼,迈开长腿步履生风,提着鞋盒和两袋衣服大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两个人就像傻子一样坐在碎雪纷飞的夜色中,坐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看着对面大厦上的电子屏幕播放一帧又一帧的广告。 吉他男孩笑嘻嘻地看着他俩,喊道:“小姐姐,你男盆友的眼神都能把我扎死啦!这样,我给你们唱首歌吧,祝你们百年好合好不好?” 说着,他拨了拨吉他弦,清清嗓子,对着话筒低声唱道:“遇见你是在夏天,阳光落在清澈的眼,风轻轻吹着,白色裙边,就这样撩动心弦……” 鼻尖有些冷,夏露将鼻子埋入围巾中,瓮声瓮气地问贺狰:“你把我叫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啊?广场上风大,怪冷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