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贝明娜摇摇欲坠的看着那副离她越来越近的担架,担架上的白布已然沾上了点点血迹,她看着两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抬着那副担架匆匆的向她走来,宽大的口罩遮住了他们的表情,贝明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等等。”在那两个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一把按住了那副担架,面色木然。她努力的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手,缓慢的伸向沾了血迹的白布。 “别看。”林子宣抓住贝明娜的手,仔细听的话,可以发现向来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林子宣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祈求。 “滚。”贝明娜甩开林子宣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轻松的如愿甩开了林子宣。 林子宣深沉如海的黑眸静静的看着贝明娜掀开白布的一角,还没有看到脸,贝明娜的眼泪已经如同泉水喷薄而出。其势之汹涌,宛如天洪。贝明娜死死的咬着嘴唇,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越努力深呼吸,贝明娜的眼泪流的就越凶。晶莹而剔透的眼泪在贝明娜的脏兮兮的脸上留下蜿蜒的轨迹,打湿了贝明娜的手,晕染了担架上的血迹。 鲜红的血珠从贝齿间渗出。 从林子宣的角度,只能看见贝明娜一颗又一颗不曾简单的泪珠滑落,如瀑的散乱头发遮住了贝明娜的大部分容颜。林子宣深沉的黑眸中闪过酸楚,忍无可忍的一把把贝明娜拉近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非常用力,就像他当初推开贝明娜那样,让贝明娜无法拒绝。 熟悉的怀抱击垮了贝明娜的最后一丝理智,她伏在林子宣的怀里,比例均匀的手指攥着林子宣的衣襟,骨节见白,放声大哭,凄厉如恶鬼,悲恸如猿啼,足以让闻者落泪。 贝明娜若无旁人的哭着,一直到大脑缺氧,一直到精疲力尽。一旁的医务人员将白布重新盖好,默默的站在一旁,神情戚戚然的看着这世界无数悲情人中的一个。 贝明娜在掀开的那一瞬间她就认出了李俊生,哪怕李俊生剪了头发,哪怕李俊生的头发上满是血迹。那种源于血脉的牵绊,让贝明娜差点跪倒在地。 她那个总是温柔的如同春风的哥哥,终于离开了这个让他痛苦不堪的世界。 贝明娜突然奋力推开林子宣,猛地用力掀开一整张白布,李俊生满是伤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李俊生的脸上有两道泛白的崭新的刀痕,血肉向外翻着,却没有鲜血流出,他双眼紧闭,白的透明,隐隐有些发青,青白的血管若隐若现,他静静的躺在担架上,就像他平时静静的睡在床上。手腕和脚腕上也有刀痕,指甲青白,那双弹得了钢琴做的了饭的双手伤痕累累。 他像是没有觉察到痛一般,安详的睡着。 无穷无尽的眼泪模糊了贝明娜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或是落在颈脖上,或是落在衣襟里,或是溅落在李俊生无痛无感的身体上。她像一个疯子一样扑到李俊生身上,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大喊大叫,狼狈不堪。 “李俊生你起来啊,你起来参加我的婚礼!你起来看着我幸福!” “你起来啊!你起来骂我!打我!你起来指使我,起来和我抬杠!” “你说了要看着我幸福,你说了要看着小小长大!你忘了吗!” “说好的一起回英国呢?说好的一起带着小小走到老呢!说好的老了一起环游世界呢!你不能言而无信!我们说好了啊!” “起来!我还没有得到我的幸福!小小还没有长大!你起来啊!你和陈淮还没有在一起!你们还没有得到世人的认可!你还没有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李俊生!你起来!你这个大骗子!” 最后,贝明娜无力的伏在李俊生的身上哭泣着说,“没有你,我要我怎么幸福。”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那天,贝明娜画着美美的新娘妆,准备去拍她人生中的第一套婚纱照,那天,天很蓝,阳光正好,心情也不错,那天,李俊生和贝明娜说: “现在对我来说,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看着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和你一起看着小小长大,然后再平静的生老病死。” “那最幸福的事情呢?” “再没有事情能让你觉得幸福了,对吗?” “你还爱着陈淮对不对?” “但并不是所有的两情相悦都会得到祝福,也不是所有的两情相悦都适合厮守终身。” “哥,你和陈淮总有一天会得到世人的祝福,总有一天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没有期盼,怎么才能幸福呢?对我而言,爱一个人太累了,我不想这么累,我只能选择不爱,我是懦夫,再没有那么勇气去承担那么多。我曾经也以为,我和陈淮会得到祝福,至少,我们可以相伴终生,直到他选择离开我以后,我才明白,哪怕你押上你所有的筹码与天下人为敌,结果也不一定如愿。” “这就是同性之爱,不被认同的感情。”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