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的眼睛此时才渐渐适应这里的亮度,公寓大厅里的光线微弱,却仍能借着月光看清他的眼睛。 那双漂亮而雪亮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看谁都是深情专一的样子,眼底有粲然而细碎的水光。 他究竟好看到什么地步呢? 七年前的闻知总是喜欢看他, 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看着他。无论周围是多么黑暗压抑的环境,但看到对方时, 心里都会一瞬间亮如白昼。 高大、年轻、英俊、多金,西装笔挺。 他甚至无需做什么, 也不需要什么花招和技巧。哪怕只是身上特质的两个词随意组合, 也能轻而易举吸引到女孩子。 只是闻知已经被他迷惑过一次了。 同一处陷阱, 她不会踏进去两次。 闻知面对着他, 睫毛微微垂下, 用尽量冷静的语气:“贺屿之, 过去的就过去吧。” “以后我们不要再打扰对方了,可以么?” 贺屿之沉默了半秒,然后问她:“那我呢?” “那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茫然,甚至带着一种颤抖得到哭腔,仿佛离开了她,他就不能活了一样。 只是闻知不明白,明明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而不是她。 为什么贺屿之要这样? 他这个样子,就仿佛她才是那个薄情寡义抛下他的狠心人。 “你可以找到适合你的。”闻知说。 “无论是朋友,还是女朋友。” “喜欢你的人有很多。漂亮的,身材好的,家境好的,听话的……只要你想就可以找到。” “这点你比我清楚,也不用我教你。” 她话音刚落,却听到贺屿之轻笑了一声,但语气是颓唐的自嘲。 “是。” “确实不用你教我。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么?” “因为可以,不等于想要。”他说。 “现在是我想要的得不到。” “那是你的事……” 闻知低头攥了攥拳说:“总之你这样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贺屿之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合适。连朋友都不可能做的。” “就因为我之前说的那句话?”贺屿之问。 “因为我说我在可怜你?” “我跟你说过那么多话,为你做过那么多事。你别的什么都记不住,为什么偏偏就只记得那一句??” 闻知原本看着他刚刚可怜崩溃的样子,心里还短暂的软了下。 但贺屿之说完这句后,她才又陡然间清醒,原本柔软的部分重新坚硬起来。 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几乎面无表情,只是机械且冷静的回复他:“那句话是原因,但也不是唯一的原因。” “还有什么,你说啊!” “我改还不行么?!”贺屿之整个人看上去很崩溃,拳头握了又松开。 他脸上有痛苦,有不解,完全不似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模样。 闻知抬起头,看到男人眼底隐忍着的泪水,在月光下闪闪的。越积越多,越积越多,到最后轰然落下。 可是要她怎么说呢? 贺屿之这个人就是这样了,有些东西是生来就带着的,只有死亡才能将特质磨灭。 他永远都不明白她的感受。 他的坏脾气、好面子、不讲理都恰好撞上了她最敏感细微的思春期。 …… 他倒霉,她更倒霉。 闻知也想清楚了。其实这件事本身也没有对错,只是他们不适合,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牵扯。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好,想让我开心,就放过我吧。”她轻声说。 “去找个女朋友,别再来找我了。” 闻知不想看到他哭的样子,所以刻意偏过了头去。 但即便如此,却还是能听到贺屿之的声音在对面,带着某种不甘,颓唐且失魂落魄的呜咽。 “可是我爱你……” “闻知,我爱你……”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