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兮咬着唇笑,脸上挂着梨涡得意洋洋的左右摆头,“万岁爷别问那么多,反正下回过节,我们一家人就能够同桌吃饭了。” 不论他怎么追问,她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坚决不透漏任何细节,听话音,在礼亲王一案上,太皇太后已经转变了态度,开始赞同他的决定了。至于这个结果是如何达成的,他又是如何跟太皇太后达成和解的,不用多想,皇后这个和事佬的角色功不可没,但是对于整个过程,她却守口如瓶,只是给了他一个圆满的结局,让他在整件事的尾声才参与进来,遮掩了复杂的转折,只留下开心喜悦同他分享。 那双分外嫣红的桃花眼说明了一切,皇帝唔了声,又把面色埋了下去,继续动起笔来,郁兮心里酸酸的,随他一起垂下脸,截住他的目光,泪眼相望,她动情的笑:“万岁爷眼睛红了……” “桓桓别闹……”皇帝意乱情迷,强迫自己去看眼前的奏折,他不敢深想身子不灵便的她在暑天里来回为他奔波的样子。 他心里所想,她都懂,郁兮拿手绢擦他眼尾的水汽,体贴的笑,还不忘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你看天气这样热,万岁爷眼窝里都出汗了……” “桓桓,”皇帝丢开笔,把掌心覆在她的怀里,“朕不忍心,朕不舍得,今后别再为朕委屈自己,你陪着朕,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其他事情由朕负责。” “我不委屈,”郁兮笑道:“我是皇后,帮万岁爷分担一些烦恼也是应该的,万岁爷把重心放在政务上,家务事有我在呢。” 皇帝吻吻她的耳颈,“朕能娶到桓桓这样的皇后,是百世修来的好福气。谢谢你。” “不客气。”郁兮纠正了他很多次,皇帝还是不改口,她也就习惯了。他习惯把对她的爱意和敬意浓缩在谢谢这二字之间,他不认为她应该理所当然的为他付出,她值得被人尊重被人理解,这是他赋予这个词语的含义。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万岁爷,”她轻轻揉一揉肚子,“今日又验了脉,烟琢说我的右手脉疾,太阳脉浮,尺脉右偏大,脉象表明,这孩子其实是位姑娘。” 皇帝一怔,稍显意外,但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捡起一本奏折随意翻看着,“就知道酸儿辣女这种说法不能当真,朕一直以为是位阿哥,这两天还想了个名字,看来是用不上了。” 郁兮挂在他的脖颈上荡秋千一样来回摇荡,“什么名字?万岁爷说来听听。” 不像以前总是督促他以政务为重,今天她出奇的黏人,像含化在口中的糖食在齿间流连,细品香甜,不舍得嚼咽。皇帝丢开奏折,专心来应对她,“宗室里他们这辈人是“子”字辈的……”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她手心勾勒出“子”字的笔画,“……这个“子”。美士为彦,朕想的名字是“子彦”,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有才能德行的人。不过既然是位格格,也就不必遵照字辈一说,全凭朕跟桓桓的心意为她取名字。” 她笑,“子彦这个名字寓意真好,万岁爷也为我们家格格想个名字吧。” 皇帝垂眼,抚着她的手背凝神想了想,“既然是在苏州怀上的,苏州赋予我们的孩子,不如就叫“苏予”吧。小字就用他们吴地那面对小女儿家的叫法,取“囡囡”二字,桓桓觉得如何?” 囡囡,仅仅是含在舌尖就有一种疼爱亲昵的韵味,郁兮甚至感觉皇帝要把自家姑娘的名字与姑苏吴地挂上关系,更多是为了这个小字而去的,这位阿玛将来应该会更加宠爱姑娘多一些吧。 不知不觉泪水就充盈了眼眶,郁兮微微哽咽着笑道:“我太喜欢这个名字了。”她拉起皇帝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腹上,“子彦,苏予,听听阿玛为你们起的名字,喜不喜欢?” 皇帝的手剧烈抖动了下,蜷起掌心握紧了郁兮的手指,愕然抬起头,好似猜透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这……”他讲话都结巴了,“桓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郁兮忍得辛苦,憋了半晌,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之前怀子的消息出世后,她懵了,也就错过了皇帝第一时间的反应,再见到皇帝时,他平复下来的心情削弱了他面上情绪的表达。 这次她玩了个把戏,设了个陷阱,他上当的那一瞬间,眼眸中波澜壮阔,欣喜万分的水流湍急,翻涌起又惊又喜的浪头,水花四溅扑面而来,沿着她的眼尾顺流而下,在梨涡中汇聚成两汪清泉。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