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爷,”周驿俯首,“都让回宫传信的驿兵给内务府打过招呼了,今儿晚上会把万岁爷之前在南苑挑的那只金扁方送到承乾宫里。” 皇帝颔首,“是朕欠她的,朕不在宫里,她的生辰也玩不出花样了,就把之前朕弄丢的那只扁方还给她吧。等到正月十五子彦和囡囡的生辰,看来朕也难能回去,等随后在山东这面挑些特产的小玩意,回宫后再补偿给他们吧。” 周驿躬身,“奴才随后就派人去安排。” 皇帝想了想,关于除夕夜没什么话可交待了,便看了眼窗外道:“去把怡亲王叫回来,陪朕喝酒。” 周驿应是,前脚刚迈出门槛,就听见从海边的炮台那面传来一声号角的长鸣,一阵接着一阵不绝于耳。 皇帝起身走出殿外,静静遥望天边,“去备马。” 那号声催得人两腿发颤,皇帝还是平日里传茶传膳的平静语气,周驿忙应嗻,到马厩里去找雪点雕了。 赶到卫所时,灯火下所有人的眼睛中充斥着紧张,怡亲王面色凝重,迎上前道:“皇兄!炮台塔楼那面回话说,东南三十里处,发现不明船只的踪影,很可能是东倭海寇的战船。请皇兄圣裁!” 皇帝大氅两间上的兽绒在火盆的光亮中泛出光泽,他走近舆图,转身回望众人,身高八尺的铁血男儿,一言一语都有余震波及,“东倭在除夕夜重现踪迹,是公然觊觎我大邧疆土,挑衅我大邧国威,朕相信诸位爱将已经准备充裕,朕也准备好了,此战关乎大邧未来的危亡。胜,便可早日归家与家中老小团聚。败,则半壁江山糜烂,无国便无家。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听朕的旨意,开战!” 皇帝御驾亲征,亲自督战,这对将士们来说是巨大的人心鼓舞,卫所中士气如虹,山呼海啸的呼喝此起彼伏的响应着。 就着绵延不尽的光火,所有的兵将各司其职,各就其位,登船收锚扬帆,严阵以待,眈眈逼视着海面上的动静。 起初还是风平浪静,渐渐的海面上起了风,大雾弥漫,皇帝登船的时候,视野也受到了阻碍,怡亲王在岸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皇兄,你不仅有家室,还肩负着全天下子民的安危,性命攸关,你确信要登船么?” 皇帝抬颌指了指身边老泪纵横的周驿,“这不,刚被人劝过,你这时候再来劝朕,是准备看朕临阵脱逃的笑话么?这话朕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省省吧,别废话。朕不想三思了,朕就想冲动这一回,成么?” 怡亲王慢慢松开了他的胳膊,雾中含笑,“那好,等下臣弟保护你。” 皇帝轻哂,“先管好你自己,到时候别吓得贴靴抱朕的大腿求朕保护你。” 怡亲王抱胸,“走着瞧呀。” 抬足正欲登船,从船上慌里慌张跑下一名少年,看到皇帝脸上涌起大喜之色,“回皇上,臣有要事回禀!” 皇帝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上了船再说。” “上了船就来不及了!”少年大急。 怡亲王嘿了声,“我说唐弈,你小子搁这裹乱呢?!起开!” 见没人肯认真听他说话,唐弈咯噔一声跪下一膝,死缠烂打道:“回皇上,据臣所知,当年大邧与佛郎机之间打的那一场屯门之战,副使汪宏除了募善水人潜凿敌船船底,使敌船沉溺这一“凿沉计”之外。还用了“火攻”一法!” 听他这话,皇帝的面色缓和了下来,颔首道:“不错,海上战船载满粮草兵马,大而难动,欲举必赖风帆,当时南风甚急,汪宏命令手下在空船上载满枯柴燥荻,灌以脂膏,因风纵火,火及敌舟,通被焚溺。是有这样一个计策。”说着他微怔,穿过海雾看向远处,“唐弈,你的意思是……” 唐弈迫不及待的点头,握拳道:“皇上,您看看啊!现在起的是东风!那东倭谋据东头,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我们也采取火攻,必定事半功倍!” 皇帝听后陷入了犹豫之中,怡亲王思索着道:“不得不说这种火攻法确实有实施的余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这东风是不求自来,只是敌船近在眼前,能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