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两天假。章衡早上乘车来到范寓,晚词才梳了头,正准备吃饭,走出来道:“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章衡道:“接你去慈幼院。” 慈幼院是朝廷设立,收养弃婴孤儿的地方,在蔡市桥附近。晚词问去那里做什么,章衡说去教孩子们读书。 晚词莫名其妙道:“教书自有先生去,为何要我去?” 章衡笑道:“你范大才子满腹经纶,岂是一般的教书先生可比的?那些孩子见你来了,一定很欢喜。” 晚词知道他不是随便发善心的人,这么做必然有其用意,也没有多问,扒了两口饭,便跟他上车往慈幼院去。 慈幼院门前有两株枣树,这时节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被积雪覆盖。树下停着一辆油壁车,看地上车痕里的积雪,刚来不久。黑漆大门前,院墙四周站了许多兵士,显然是有达官贵人在里面。 章衡见状,神情并不意外,走上前与一名千户打扮的武官道:“岳千户,太子在里面?” 岳千户点了点头,笑道:“章侍郎,你怎么来了?” 章衡道:“今日无事,少贞想来这里教孩子们读书,他面皮薄,一个人不好意思来,我便陪他来看看。” 岳千户看着晚词,笑道:“难为范主事一片心意,那我进去通报一声。” 章衡道声有劳,他便转身去了。晚词看了看章衡,没有言语。少时,岳千户出来请他们进去。 里面兵士更多,地上的积雪已被扫出一条道,寒风中夹杂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像馊掉的饭菜,又像长久不洗澡的孩子身上特有的酸臭味。 廊下几个穿织金袍的内侍抄手而立,游廊尽头传来朗朗读书声,晚词和章衡走过去,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披着紫貂裘衣,足蹬一双嵌金线飞凤靴,立在一扇半开的窗外,望着里面。 两人上前行礼,宋允煦转过身来,走开几步,笑向晚词道:“惠卿正在里面教孩子们读《千字文》,你等一等再进去罢。” 传闻太子与上厅行首师惠卿相好,晚词一直不知真假,闻言一怔,道了声是,也不敢向里面张望,只侧耳细听,屋里果然有一把涓涓细流般的声音。 黄内侍在旁道:“外面冷,殿下和两位大人去隔壁屋里坐罢。” 宋允煦点点头,小内侍打起隔壁的门帘,顿觉暖意拂面,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铺着红氍毹,簇着一大盆炭火,烧得旺旺的。桌上摆着香炉花瓶,瓶中插着一枝梅花,花香熏香冲淡了那股无处不在的怪味。 宋允煦在铺了狼皮褥子的交椅上坐下,晚词和章衡在两个圆凳上坐下。小内侍用朱漆托盘端来三盏香茶和几碟精致糕点。 吃过茶,宋允煦道:“少贞,你打算教孩子们读什么?” 晚词拿出章衡准备好的书,道:“微臣打算教他们读《开蒙要训》。” 宋允煦甚是欢喜,道:“惠卿说这里有几个孩子十分机灵,你多用心,教出人才来也是你的功德。” 章衡对晚词笑道:“没准儿这里有你将来的门生呢。” 晚词也笑,说了半日闲话,守在门外的小内侍道:“殿下,师姑娘来了。” 师惠卿色艺双全,冠绝京城,晚词早有耳闻。门帘掀起,只见一道丽影走将进来,不高不矮的个子,身形纤瘦,肤色白皙,花生丹脸,水剪双眸,宛若灯画上的人,穿着藕荷绣花宁绸长袄,下系白练裙,足蹬小蛮靴,头上挽着燕尾钻顶髻儿,打扮得甚是素净。 晚词心中惊叹,果真绝色,不敢多看,低头作揖道:“在下范宣,见过师姑娘。” 师惠卿打量她一番,向宋允煦道:“这位就是写燕台佳句的范大才子?” 宋允煦含笑点头,道:“少贞,惠卿很喜欢你作的诗呢。” 晚词道:“拙作承蒙姑娘厚爱,不胜惶恐。” 师惠卿道:“范公子钓鳌八韵赋,折桂七言诗,哪个不知,休要自谦。” 晚词道:“姑娘过奖,折煞在下。” 师惠卿笑吟吟道:“范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允煦道:“他和你一样来教孩子们读书。” 师惠卿听了这话,更加欢喜,坐下将孩子们的情况对晚词细细说了一遍,又道:“这些孩子身世可怜,当中不乏天资聪颖之辈。有道是名师出高徒,还望范公子多多看顾他们。”说着起身道个万福。 晚词忙也站起身道:“姑娘对这些孩子如此上心,着实叫人感动,在下一定尽力教授。” 黄内侍低声提醒宋允煦已是巳时过了,宋允煦道:“惠卿,我们走罢。”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