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日,霍玉襄入宋府后,老夫人和她种种行迹,当中暗示再明显不过。他本以为老夫人是要把霍玉襄许给宋归臣,却没料到会是他自己。 不说霍玉襄的年纪做他女儿也有余,他还是她的亲舅舅,这简直荒谬。 况且,他此生的情早已用尽,如今只想守着语嫣罢了。所以当初白夫人来找他,他才告诉白夫人,自己就算是续弦,也只会有语嫣这一个孩子。 * 是夜,刘明远从刑部出来时已是寅末时分,天色浓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刘大人,夜深了,一个人回去不安生,要不要奴才去给您……” 刘明远不耐地挥手:“不必,我又不是方二公子,还怕一个人走夜路?” 仆从无法,只好由得他去。 刘明远独自踱步至城东街头,街边店铺都大门紧闭,寒风吹拂酒帆,刺啦作响。 走到茶铺边上,他脚步顿住,缓缓地抬头:“有种就出来,别跟我玩这套。” 话音一落,一枚飞镖倏地朝他后脑飞去,破风而下,势不可挡。 刘明远当即扑倒在地,又有暗箭咻然而出,他神色一凛,朝边上飞快一滚,堪堪避过。 他猛然抬头,朝暗器发出的方向看去,然而甫一昂首,就有一道深影举剑兜头向他劈来。 霎时间剑气四溢,杀机毕现。 此时拔刀已来不及,刘明远高喝一声,弹飞而起,两臂交叠,以金色护腕相挡。镪声骤响,几乎震耳欲聋。 刘明远被剑气逼退,手背上出现一道一尺长的血痕。 他迅速拔刀,飞身而起,与那使剑者刀剑相接。少倾,刘明远大怒:“是你!” 这个狡猾的出招路数,他不久前才领教过,分明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的红莲教教主品莲! 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的人轻轻一笑:“刘大人竟然才看出来,果然是不堪大用呐。” 刘明远大刀一扫,寒光闪过,映照出一张俊美秀雅的面孔,虽仍是人面桃花、色若春晓,却明摆着是一张男人的脸。 刘明远微微一怔,随即毫不留情地挥刀向下。 品莲:“刘大人这刀,比起上回交手,似乎又慢了一些,看来你是越来越不行了。” 刘明远:“闭嘴,一个男生女相的兔儿爷也敢口出狂言,看我不砍断你的脖子!” 其实品莲这话真正是踩到了刘明远的痛处,他自解蛊后,浑身上下总有些使不上劲,且一日比一日严重。 几个回合下来,刘明远已有些体力不支,刀剑铿锵竟令他耳边轰鸣不止,好几次都险些一个趔趄。 在他晃神之际,品莲长剑一挑,直朝他眉心而去。 夜色太浓,看不清对面之人形貌,只见一星银芒刺目,迎风呼啸而来。 刘明远一震,一时竟无法动弹。 哐当一声,那一点寒芒忽而炸裂,眨眼间四散消失。 品莲虎口一麻,顿时神色一变:“什么人!” 对方并不言语,品莲忽而有所察觉,抬头朝上方看去。 在那屋顶上,隐约立着两道身影,远看似乎是……一男一女。 品莲脸上狰狞了一刹,随即拔剑而起,飞身没入夜色,转瞬消失无踪。 刘明远想将那二人的情形看个分明,却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幽香,等他意识到不对,人已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屋顶上两人飞身落下,女子走到刘明远跟前,将他扶起,抬手在他脉上一探,凝眉道:“果然是那蛊毒还没解干净。” 男子淡淡道:“你还想替他清蛊?” 女子俯首:“求侯爷恩准,此次以后,我与他就算是……两不相欠了。” 他扫了她一眼,轻轻一嗤:“随你。” * 刘明远一觉醒过来,人已经躺在了自己屋里的榻上。 想起昨夜种种,他脸色骤沉,霍然而起。 “来人!”他声音嘶哑地大喊了一声,惊得院里几个仆从慌忙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昨夜我是怎么回来的?” “这……奴才几个也不知道。” 刘明远大怒:“你们是怎么值夜的,我几时回你们都不知道?” 几人吓得纷纷跪地:“大人饶命,奴才的确不知道,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 “行了,都滚出去!”刘明远一抬腿踢翻了矮凳。 下人们退出屋子后,他坐在那儿眉头越皱越紧。 昨夜他失去意识后,恍惚间竟梦见了一个令他极为意外之人,而且是一个……应该早就不在人世的人。 怎么会这样? 他沉吟片刻,忽然脸色一变,目光落到自己的手掌,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之色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