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征道:“他好大脸。” “被逼急了吧,咱们正好路过,就正巧有了这样一件事。嘘——”白芷侧起耳朵去听。顾征狐疑地看着她,秋风隐隐送来一点声音说的什么却压根听不清。白芷却听到了前面白微正在代父问话,问柳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仇家、因何而结仇、结了多大的仇“若是能化解还是化解的好,否则柳小姐背井离乡也太过凄凉了。” 柳老英雄无奈,只得道:“十年前吧,我当时只说有一个江湖败类便去为武林除害,却找错了地方、杀错了人。知道之后我也后悔得紧,送去了五百两银子作赔偿,代为安葬。不想那家却有一个儿子在外游学未归,如今他回来了,投到了沈家门下,他来找我了。” 白微并不好糊弄,直指问题的核心:“怕不是除害而是灭门吧?”否则一命抵一命,何以要把女儿送走呢?沈家纵然会为人撑腰也要爱惜羽毛,断不会做出报复时轻易灭人满门的事情。 柳老英雄的声音压得很低,这回连白芷也只听到一个:“诶。我也后悔得紧。” 白微又问:“哪里?什么人?” 柳老英雄还要犹豫,被白微催逼:“老前辈不会让我们稀里糊涂给您当挡箭牌却连箭从哪里射出来都不肯告诉我吧?” 柳老英雄小声地说了个人名地名,这回白芷也没听清。 一路行来,顾征也知道师姐的性格其实有“活泼”的一面,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忍不住问:“师姐,你听什么听?骗我的吧?” 白芷笑道:“对呀,逗你玩儿……不对,有人来了!”她脸色微变,“是快马,数目还不少。不管是做什么,小心总没有错,你亲自去传令让车队戒备!快!”顾征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顿了一下,才问:“这不是逗我吧?” “就算逗你,出事也有我顶着,怕什么?” 顾征提剑对护卫道:“保护好小姐。”才去传令车队戒备。 戒备得正合时宜,白芷握着书便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说:“柳先生跑得好快!”接着是柳家弟子杂乱的戒备叫嚷声,然后是白微报名、寒暄。来人道:“原来是顾五爷驾临,是在下失礼。在下阮淇,只为家仇而来,若是耽误了五爷的行程,还望海涵。” 顾清羽的声音:“好说。” 又有几个沈家人打招呼,陪阮淇来的居然是一个叫沈觉的,这个人是沈家近枝功夫不弱,沈雍见了他得叫叔。而阮淇也确实当得这样一个人陪同,阮淇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依附在沈家的,他是个书生并没有武功,却是沈家的智囊,近几年风头很劲。传言东南黑道想蹦跶,却被他给坑了一把大的。 接着就是顾清羽很温和的声音:“我本是路过,与故人寒暄几句,不幸知道了一些事情,若就此离去也是不妥,若不问青红皂白便胡搅蛮缠更是可笑。所以请问阮先生,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芷听到这里就叫紫苏:“吩咐下去,备酒馔,给前面送过去,照家里郊游的样子来!” 前面阮淇面色不渝,再有有涵养的人报仇的时候被阻拦也要生气的,但他确实有城府、绷得住,还能咬牙说:“当年在下游学在外,八月十三回家准备过节,才返乡里就有官差告诉我两天前我一家尽遭屠缪让我去认领遗骸,这位柳先生却派人送了五百银子来说他杀错了人。” 顾清羽忽然皱眉,思索着问道:“十年前的八月十三?凶案是八月十一?” “不错。” “阮先生确定?” “当然!我追查了这么些年,当然能确定。” 顾清羽展眉道:“那恐怕你也找错人了。听我说,飞鹤宗掌门的生辰在八月初十,那一年柳兄也在飞鹤宗为他庆生,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的柳兄,我记得生辰之后柳兄还盘桓了两天。以阁下仙乡与飞鹤宗的距离,恐怕他是赶不及去做下凶案的。” 阮淇的声音有点发紧:“五爷说的我本不该质疑,可是事关重大,容晚生再问一句——五爷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时白芷安排的仆役也到了:“大小姐说,荒野无依不是待客之道,命小的们设下酒馔方便老爷待客。”铺毡毯、架屏风、设座席。 顾清羽就势作了个手势:“两位不妨坐下说话。” 顾翊徵对弟弟是十分的好,给打包的行李都是既贵又雅,阮淇却无心欣赏,按捺着坐下了还眼看着顾清羽,他对面席上坐的柳老英雄被扶到座上,仿佛座垫上有怪物咬他一样怎么也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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