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山仙尊步履有些迟滞,一步一步踏在冰凉的地面上,大殿中荡起幽幽的回声。 “逍云仙尊,别来无恙啊……” “仰山仙尊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师父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好似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他偶遇熟人,闲叙几句便要就此别过。 仰山仙尊笑道:“本座特来向仙尊讨要一样东西。” 师父淡淡道:“不才受人之托,替人暂时保管那样东西,怕是要让仙尊空手而回了。” 仰山仙尊笑道:“无妨,我在这里等他便是……” 他大大咧咧在碧竹席上坐了,笑呵呵的补充:“只要他有胆子来……” 我有些惊讶,不由得看向窗外,只见层层重兵外围渐渐聚拢起来一群群流波弟子,有胆子大的想要硬闯进来看个究竟,被面无表情的天兵牢牢挡在了外面,丝毫不肯融通。 仰山仙尊笑道:“哦,本座突然想起来,他昨日伤得似乎只剩一口气,或许根本来不了呢,你要替他保管到什么时候?直到流波再次关门大吉吗?” 我跪坐在星沉身旁,抬眼看到师父袖袍下的手紧紧攥着,攥出了嶙峋的筋骨,他开口说话,声音却依旧淡淡的:“他一日不来,我便帮他保管一日,他一世不来,我便帮他保管一世。” 仰山仙尊阴沉着脸质问:“逍云,你千年修行是为了什么,为了今日造反不成?” 他话一出口,霁月突然起身冷冷说道:“是谁要造反?我父皇究竟是如何死的?” 景旭亦起身质问:“仰山仙尊,昨夜若不是师祖拼死将我们送出雷阵,你是准备将陆白连同我们三个一起劈死吗?” 仰山不慌不忙说道:“殿下冤枉老臣了,老臣赤胆忠心为紫微宫鞠躬尽瘁,怎敢有半分异心,您这般说可真是令老臣心寒啊,至于帝尊的死,一个杀人如麻的疯子说出的话怎能当真。” 我忍不住说道:“若论杀人如麻,仙尊也不遑多让,空桑山数千条性命不都交代在了仙尊手上吗?” 仰山仙尊略显诧异的扬了扬眉毛,继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们,怪不得陆白能从我的雷阵中脱身……” 旋即他有好整以暇的笑道:“天兵已将此山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我的磐石雷阵,逍云仙尊,你认为风陵上神若来了的话,还能全身而退吗?” 师父走近窗边,慢慢抬起手,一股巨大的灵力自他掌心源源不断奔流而,汇入环绕群山的那一圈凉薄的雾气中,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师父,只见他清俊的面孔陡然间苍白了下来。 仰山仙尊略有些吃惊,可还是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说道:“你耗费如此多的仙力在结界上,是要阻止他进来吗?既然不让他来,何苦要把陆白留在这里,还是早点交与我才对。” 他话音未落,却听海天之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些虚弱,却似乎响彻流波每一个角落,拂过流波的一草一木,轻轻落在耳朵里,却瞬间让人震撼到泪流满面。 “逍云,你怎把那中看不中用的结界给撤了,不是一直招魂一般叫我回来吗?你如今又布起这劳什子屏障做什么,是不欢迎我了吗……” 我看到师父愣在原地,清瘦的手微微抖着,他闭上眼睛,眼角却仍控制不住的湿润了。 殿门豁然洞开又豁然关闭,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入内,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楚遥仙君,一夜不见,他似乎又消瘦了许多,原本就清矍的两颊几乎凹陷了下去。 “阿负……” 我连忙改口:“师祖……” 阿负朝我挤挤眼,只这一个动作,我一颗心突然间就没那么惶然了。 师父看到师祖一步步朝他走来,竟愣在原地,好似忘了该如何迈步似的。 待他走近了,走到面前,师父才好似大梦初醒一般开口叫道:“师父……” 阿负笑着说道:“你连大门都不让我进了,还有脸叫我师父……” 我的师父逍云仙尊缓缓伸出手,攥住了师祖的袖袍,继而缓缓跪在了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抱住他无声的哽咽了起来了。 师祖将他拎起来,语气里有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这点出息……” 他转头看了一眼仰山仙尊,依旧笑吟吟的说道:“仰山,昆仑磐石那样的地方都令我甘之如饴,你觉得我会怕死吗?” 仰山仙尊被师祖问得无言以对,愤愤朝守在殿门外的玄甲神兵挥了一下手,外面登时雷声电闪,尖锐的兵器轰鸣声震耳欲聋。 仰山仙尊淡淡道:“我手下精锐尽数在此,不信奈何不得你。” 师祖冷笑,“你贪生,我求死,拿什么奈何我。” 两句话的时间,霜花殿已在天兵围攻下轰然坍塌,师父与楚遥仙君联手撑起一面结界,将我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