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要怎么说呢。” 姥姥思考着让她能够理解的词。 “比如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公主,身体健康、漂漂亮亮、家庭和睦,我们可以说,她拿了一手好牌。她的人生的开场,拥有了相当好的条件,这些条件能够帮助她未来比较轻松地实现自己的理想,过上幸福的人生。” “而何玉呢,他的幼年时期,手上的牌是不好的,意思是,他拥有的条件不好。父亲因为工地的事故去世,母亲是保姆,他们是乡下来的,家中贫穷。因为要讨回工伤赔偿款,他和妈妈回到乡下,这一回就是好几年,保姆的工作都没了。” 这一解释,妞妞觉得自己明白了。 不过她很震惊:“何玉回去了好几年?他不是说自己最多一两月就会回去吗?” “这不是他和他妈妈能够控制的事。他们想的是,回去拿到赔偿款,然后继续到姜家来打工。但是实际去要那笔钱,并非那么简单。何玉爸爸工作的工地,不是第一次出现事故,被拖欠工资的工人、需要赔偿款的工人,不止他们一家。为了要到钱,何玉的妈妈和工人啊亲戚啊,去到那个老板家闹,去工地闹,闹了几个月,一分钱都没拿到。一年后,工地的工程烂尾,老板直接跑路了,他们开始走司法程序,找律师、上法院、出示证明,告老板……维权是非常漫长的过程啊,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财力。” 姥姥摸摸妞妞的脑袋:“是不是听得很懵?” 确实是,这一番话把妞妞都说困了。 她听进去的只有:何玉他们要到钱很难,工地老板是坏人。 “总归,因为家里的事,小学的前几年何玉没去读,一直在乡下呆着。那为什么我说他的牌越拿越好呢……” “后来,何玉自学了一段时间,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直接跳级到四年级。不久后,他们的官司胜诉,他父亲工伤死亡的赔偿款顺利要了回来。那时候何玉的亲戚正在做服装生意,让何玉家入股,他们把钱放进去小赚了一笔。然后,他妈妈就直接在乡下租了个店面,开起服装店……” 妞妞更适应姥姥像之前那样,慢慢细述故事的情节。 这会儿的节奏太快,她的小脑袋跟不上了,乱成一团浆糊。姥姥的声音像那搅拌浆糊的勺子,她有时候听进去一点点,意识清醒了一下,但很快地,浆糊漫过来,意识又咕嘟嘟地沉下去。 她打了个哈欠,身边有清凉的蒲扇带来的风,身侧一沉,姥姥也躺了下来。 微风阵阵,姥姥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伴随妞妞进入睡眠。 “何玉上到初中,被老师发现他画画的才能,推荐他的画去参赛。这小子一举拿下大奖,在颁奖大会上被电视台采访。等到高中的时候,他自己品学兼优、家里也不缺钱,甚至有人想资助他办画展。” “他小时候就聪明机灵,而且,他越长大,运气越好。他就是那种,我和他一起去买饮料的话,我会抽到‘谢谢惠顾’,他准会抽到‘再来一瓶’,那种好运气的人。” 妞妞睡着了。 姥姥悄悄地往身后一看,老头子也睡了。 “真的很夸张,他在路上走着,都很容易捡到钱,他啊……” 合上眼,姥姥含含糊糊讲着话,不知道说到哪一句,没了声音。 困倦又好眠的午后。 窗外的树木遮蔽充足的阳光,连风儿也不打扰。 它越过树梢,不惊动叶子,不惊动美梦,很快地去往别的地方。 …… 身旁有轻微的鼾声,妞妞迷迷糊糊睁开眼,感受到有凉风吹在自己脸上。 姥姥还睡着,手搭在她的肚子上,护着她。 扇风的人是姥爷。他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挪了一些,靠着床板,用一个好像不太稳固的姿势,给她和姥姥扇扇子。 妞妞张口,想把姥姥叫起来。 姥爷抿着唇,冲她摇摇头。 唯一能动的那只手握着蒲扇,他将它收到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 姥姥睡得正香,大概是不想吵醒她。 他挥手让妞妞躺下。 妞妞老实地倒了回去,窝在姥姥旁边,享受姥爷扇的扇子。 他们家里的人好像都会打呼噜,妞妞遗传妈妈,妈妈说她是遗传姥姥的。 姥姥打呼噜的声音和平时她说话声音不一样,姥姥的普通话标准,是一个耐心又和蔼的长辈。而打鼾的姥姥,像一只笨笨憨憨的小猪猪。 蒲扇的风带起几根发丝,散在姥姥的脸颊边。 姥爷放下扇子,自然地伸手,把那几根碎发别到她的耳后。然后,摸了摸她有着许多发白发丝的脑袋。 妞妞懂一些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