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脸回去了。” 哗哗的水声中,徐衡道:“你娘不会去找郡主。” 徐泰则惊讶地抬头。 徐衡道:“我派人回去打听过,家里一切安好,你原本也不用过来劝说我‘围魏救赵’。” 徐泰则自知鲁莽,本就心虚,如今被人点破,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强辩道:“万一打听的人回来说我娘已经去了,大哥就该平白被郡主欺凌吗?他教我骑射又有什么错,得罪了宁远之那也是宁远之轻狂无礼在先,是我先挑衅的,大哥都是在替我受罪!我是有勇无谋,那也看不得兄弟因我受罚!” “伯父,这些年真是够了,郡主是你的妻子,大哥不也是你的孩子吗!他已没了母亲,可他像是一个有父亲的人吗!” 徐衡拿起挂在八角架上的巾子,一边擦手,一边冷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他轻描淡写地道。 徐泰则早已不知是羞愤还是负隅顽抗,沙声道:“今天来都来了,不如把回家后不敢说的话一股气说完——我敬佩大哥,如果我在那样的条件下,不会有他的骨气,可你们谁又在乎他,你知道他的才能吗?你在乎他的前程吗?难道要让他一辈子活在嘉德郡主的阴影里吗?清明那天嘉德郡主在御驾前中伤他的话,我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出身又怎么了,他还是我大哥,你却还认他这个儿子吗!” 徐衡默然片刻,道:“说完了?稍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启程。” 徐泰则的话就像打在棉花上,这让他挫败又烦躁。 他重复道:“我说过了,我不走!要留在这里!” 既然逃脱了樊笼,他便再不想回到公府中那刻意营造出的太平之中,繁花似锦下,全家人都在算计来算计去,最后算计的还是院墙里方寸得失,有谁在乎突厥大军压境?那才是亡天下的大事! 他本来就志在守土开疆,如今又惊闻西北战事吃紧,伯父被卷入殷士茂的弹劾案中,他义不容辞地想要担起责任。 徐衡忽略了他的慷慨陈词,看守他的两个士兵急忙拉他坐下,奉上茶水,挤出难看的笑,尽力效仿京城中那些奴颜婢膝的仆人们讨好主子时的嘴脸。 这更让徐泰则感到耻辱,难道在世人眼中他就必须是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吗? 冉靖进来时,正好看见徐泰则打翻了士兵送来的茶水。 他意味深长地抿嘴一笑,早就听说徐衡的侄子闯军营,看来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被徐泰则那双因愤怒和疲倦而泛红的眼睛注视着,冉靖走到徐衡面前,交出手里一只被红蜡密封的青竹筒,封口处印了一枚完整的印鉴。 这是军中传递机密的方式,蜡封可以防止外人偷偷打开竹筒,封口上不同的印鉴区分着机密的级别,从甲到辛,依次提升。 徐衡抽出竹筒中的蚕茧纸,冉靖自觉地站在五步开外,看来上面的内容格外重要,只能京营总兵一个人阅读。 两名士兵不约而同地将手搭在徐泰则的椅背上,时刻提防他冲过去抢夺字纸,在他们眼中,这个超乎想象的少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冉靖察觉了他们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泰则。 洪昌回来送账本时,他总会问起女儿的近况,据他说,女儿和这位公府的三少爷很是要好。 只是没想到,一向沉稳到连他都自愧弗如的女儿会和这么一个鲁莽的少年成为朋友。 徐泰则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他知道眼前这个身穿麒麟通袖曳撒官服的高大男人就是冉念烟的父亲,虽然冉念烟从不提起,镇国公府也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徐泰则还是早有耳闻,并且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更把表妹异于常人的成熟归因于他对她造成的伤害。 这种人都能留在徐衡身边做事,他为什么不行? “你们下去吧。”徐衡将手中的字纸对折,重新放回竹筒,对两个士兵道。 两人领命,有些犹豫地看着徐泰则,不知要不要带走他,最后在徐衡的示意下疑惑地离开。 同样疑惑的还有徐泰则本人。 “伯父……”徐泰则欲言又止,生怕徐衡只是忘了,自己一说话,又要被赶走。 徐衡直截了当地将竹筒扔到他怀中。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