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怎么觉着,三夫人是在故意刁难您,存心叫您出丑?” 婧怡低哼一声,并未否认。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方氏的小心思?蒋氏从头到尾不曾过问,摆明了要作壁上观。 至于袁氏,若非宁氏开口,只怕也不会伸出援手。 因此,婧怡并不指望她明日会有几分尽心。 绿袖见自家夫人如此神色,知自己所料不差,气得满脸通红,站起来道:“太欺负人了,不行,奴婢得找三夫人去,王妃安排了她,戏台子的事自然要她来解决!” 却被婧怡拦住:“人都病了,我们还要上门去逼,岂不是承认自己愚蠢无能,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及不上三嫂的万分之一?” “可三夫人实在欺人太甚,明日您若张罗得妥妥帖帖,全因她筹办尽心;若您犯下什么错儿,却是您能力不足、办事不牢。说来说去,总归功劳都是她,错处全在您,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儿!” 她果然没看错绿袖,这丫头是个寂静伶俐的,一眼就看穿方氏的小九九。只是…… 婧怡忽然轻轻一笑,悠悠道:“三嫂忘记了一件事,即便她靠着明日的宴会出尽风头,大家也不会忘记这宴会因谁而设,我的夫君是大败匈奴的英雄,是大齐朝最年轻的大都督。”一摆手,“不必担心,戏台之事我自有计较。” 尽管不愿承认,但这确实是男人的世道,女子更多时候作为丈夫的附属品存在……方氏出身比她高许多,但她嫁给了沈青羽,而自己嫁给沈青云。因为沈青云的优秀,她便远远凌驾在了方氏之上。 如此作想,做沈青云的妻子似乎真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看来往后还要多多孝敬“上峰”才好。 更何况,她可不是包着草心的绣花枕头,不过小小一场庆功宴,她还料理得住! …… 至晚间,沈青云回来,见婧怡仍拿着那名单死瞧,不禁失笑:“看什么呢,眼珠子都长在了上面。” 婧怡便把那大红洒金的名帖递给他,又将今日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沈青云听后沉默半晌,面色几经变幻,终化为淡淡愧疚:“我……” 婧怡却恍若味觉一般打断他,皱着眉道:“妾身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还请四爷赐教。” 她为了他受众人刁难,他心有愧疚,说两句软和话就算完了么……她要他的愧疚憋在心底,说不清道不明,她也不要听。 然后日积月累,变成自责,变成疼惜,变成爱怜。 再然后…… 婧怡面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道:“我看这宾客名单中没有文鼎候林家,我们家和他家没有往来吗?” 别人不晓得,她却是知道,那日沈青云见了圣驾,得了抚恤伤兵的差事,第二日,皇上便点了文鼎候为内阁首辅。 沈青云和此事会不会有所关联? 婧怡笑吟吟地,一双妙目紧紧盯在丈夫面上。 沈青云神色平淡无波,看不住任何异常,开口道:“京城的世家大族,因着错综复杂的联姻,各自都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你未踏足这个圈子,我即便说了,你也未必明白。而我们家虽与京城多数公侯之家交好,却也只是泛泛之交,彼此客气礼让罢了。文鼎候府便是其中之一,”指着名单,“而明日设宴,请得是与我家关系密切的人家。你看,成国公是我外租家,江家是我大姑母家,昌平侯是大嫂娘家,镇国大将军是二嫂娘家,寿安伯是三嫂娘家,还有镇南侯顾家和长宁伯徐家,都是通家之好。而文鼎候这样关系泛泛的,除非大宴宾客,否则不必相请。” 婧怡点头,表示受教。 心中疑窦却愈甚,若是别家也还罢了,文鼎候林家却和陈家有些渊源。 文鼎候第三子林元怀,是现任西域都司、西宁侯傅春来的手下爱将,傅春来任浙江总兵时,林元怀亦随侍左右。 林元怀之妻出自山西王家,乃朝和公主驸马王旭的远房姑母,说来也巧,正是婧怡母亲王氏的多年密友。 婧怡清清楚楚地记得,她们还在湖州老家时,曾与小王氏一同往铁佛寺进香,小王氏曾言,林元怀与沈青云乃生死之交,听说升青云失踪,林元怀甚至要亲赴沙场寻找挚友。 后来,他的确那样做了。 但此时此刻,沈青云却说沈、林二家不过泛泛之交。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