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是在告诉他,天真无知的少女不适合高耸的宫墙。 他将她强行带入宫中,尽管倾尽毕生之爱,她对他却仍怀着怨恨! 四下里落针可闻,婧怡垂手侍立,始终没有听到皇上的吩咐,即便再是镇定,到底也渐渐按捺不住起来。 却在此时,终于听见皇上缓慢沉郁的语声:“贵妃病了,你去探一探病。” “是。”恭敬地行礼应答,婧怡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后退几步,转身往春和宫紧闭的大门而去。 走了没几步,听见背后还有脚步之声,便放缓步子,用眼角瞄着身后地面。 一双黑色的男子皂靴,深蓝色袍角……是方才立在角落里的太医。 沈贵妃病了,皇上带着太医过来,春和宫却大门紧闭。 不用说,定是沈贵妃不想见皇上,吩咐下人关了宫门。 贵妃是皇上的心头宝,再怎样耍性子都可以,下人们却断断不敢真将宫门锁上,万一皇上发起怒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没眼力见的奴才。 她慢慢走到了高大的宫门前,深吸一口气,没有叫门,更没有等人通传,而是直接伸出了手。 宫们应声而开。 里面并没有人,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婧怡又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皇上为什么会让她去探病,是觉得她和贵妃亲近? 可是,晋王、鲁王、未来的晋王妃顾昭华,还有沈青云,难道不是更亲近、更好的人选? 鲁王年幼、顾昭华备嫁,这两个也就罢了,晋王和沈青云却应该正在宫中,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只有一个可能……晋王和沈青云此刻都在春和宫中! 想着,脚下步子不由快了三分,走下抄手游狼,绕过影壁,到了春和宫正殿门前。 正殿的门也是紧闭的,四下并不见宫女太监,只有沈贵妃贴身的女官正立在廊下,面色青白、神情紧张,似乎十分不安。 听到这边动静,她抬起头,正和婧怡对了个正眼。 那女官大吃一惊,忙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四夫人,您怎么进来了?” 婧怡语气很平静:“皇上听说贵妃娘娘病了,特意命我前来探望。” 那女官看了那太医一眼,摇头道:“眼下也不是诊脉的时候,你们还是先走罢。” 话音未落,原本安静的正殿里忽然传来响亮的焠瓷之声! 殿外三人本就忧心忡忡,忽闻此声都吓了一跳,那太医更是惊得一哆嗦,立刻压着嗓子开口道:“既然娘娘忙着,下官就先去偏殿等候罢。”说着,也不等那女官和婧怡说话,弯着腰,低着头,飞也似的走了。 这种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太医,早成了人精,一眼便看出今日之事非比寻常,主子们怎样折腾是主子们的事儿,他只管躲得远远儿的,别给灭了口才好。 那女官目送太医走远,回过头来望着婧怡:“四夫人也去偏殿候一候罢,等贵妃娘娘得了空,奴婢就为您通传。” 婧怡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盯着正殿门口:“娘娘正在见谁?” 那女官垂下眼睛:“四夫人,宫里的事情,有时候还是少知道为妙。” 正说着,大殿里又传出了一阵碎瓷之声,这一回还伴随着男子愤怒的吼声:“他到底是谁?” 不是沈青云的声音。 那女官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能在宫中出入,又在春和宫如此放肆的男子,想来定是晋王无疑了。 那他口中 “他是谁”说的…… 沈青云! 婧怡的面色也变了,再顾不得和那女官周旋,上前两步,径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婧怡一眼就看见了立在大殿中央的两个男子,一样身材高大、一样英俊挺拔,只是一个满面怒容、神色扭曲,另一个却眉眼冷漠、沉郁死寂。 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关系一向是极好的,婧怡嫁入武英王府那一日,晋王还曾到陈府去迎亲。沈青云提及这位表弟,也总是面带笑容。 眼下这情形…… 婧怡又将目光转向沈贵妃,她正闭着眼睛靠在上首太师椅上,绝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气色却极差,不知是殿中光线太过昏暗还是其他原因,婧怡总觉得她眉心隐隐透着黑气。 殿中只有他三人,沈贵妃和晋王却似乎都没有发觉婧怡的到来,只有沈青云朝她站的位置瞥了一眼,眉头微皱,却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仿佛并没有看见她一样。 婧怡顺势就站在了一个半人高的定窑彩釉大插瓶边上,借着阴影让自己尽量不显眼。 “母妃,事到如今,您还要瞒着儿臣吗?”晋王胸口上下起伏,语声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