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的努努也已不年轻了,貌美的时候年幼的小麟子不懂给它洗澡,整天拖着黄不拉几的毛发像坨移动的屎,索性跟着三爷风光了这几年。小麟子摸摸它的头,给它喂了一截小火腿。然后送了柄玉管笛子给楚邺,只是普通的材质并不贵重,她也开销不出那么多的银子。 楚邺却珍重地收进柜子里,问她道:“听说你就要走了?” “嗯,陆老头儿干不动差事了,奴才陪他出宫养老,把狗拖给三殿下照应。”小麟子站在他的书桌前说。 楚邺听完默了默,忽而弯眉笑道:“我也快要成亲了,就是那天你看到的那个女孩,她的名字叫闻双儿。我母妃喜欢她,她也甚中意我,叫我不要错过。大约就是年后的事,可惜不能带你参观我的王府了,我还说要头一个带你进去逛。” 他说着,表情变得黯淡下来,明明成亲是件好事,怎的在他看来却似要舍去什么一般凝重。小麟子杵着身板儿静静地听着,不知道怎么应话。 楚邺看着她翘挺的鼻子清亮的乌眸,心中的柔软便掩不住,又道:“我母妃若是早些知道你,她一定也会喜欢你。你一定不记得了,我从你一岁上就晓得你是个丫头,那时候你总站在老太监给你围的‘猪圈’里等我,看见我只会说一句‘好~’。我回去就对我的母妃说,我在宫里头有了第一个小伙伴。但我不能告诉她你是个女孩儿,生怕你因此而活不成。” 他说的小麟子竟是一点儿也没印象,但他竟然那时就晓得自己是个女孩儿。小麟子是意外的,略羞赧地抿着唇:“三皇子殿下要幸福美满。” 楚邺听得感伤了,单手抚上她的小肩膀,她小了他五岁,不过只及他胸口以下,小葱儿一条的,叫他心中爱怜难断。 楚邺似下了决心般,低头看小麟子:“有一句话,我怕我不问就没机会了……你肯愿为你三爷留下吗?你若是肯留下,我定给你与她一样的待遇,不会让你比旁人鄙薄了多少。你可在我身边等到长大,除了正妃的名分,我或许能给你要比给她的更多。” 小麟子被楚邺看得很为难,不知他为何忽然同自己说这些。那藏蓝刺绣的袖摆搭在她的肩头,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目光灼灼的祈盼。三皇子是个好人,他自个打小就被二皇子压迫,却哪里哪里都护着她。 小麟子也不晓得怎么答才好,少顷便踟蹰推却道:“奴才不想和双儿小姐抢殿下。” 楚邺便明白她始终是不知对自己动情的。一个人但要对另一个人动了情,便无关乎年岁、无关乎他身边是否有其他人,而只会在心中念念不忘、在身后默默等待。譬如她与四弟还有自己。 楚邺看了眼殿外的天空,低头见小麟子窘迫,便敛起心绪转移话题道:“哦,忘了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他顷刻又暖和地笑了起来,转身去架子上给她取了盒梨花酥,用雕刻精致的红木薄盒子装着,上头还打了两根红绳结。 楚邺说:“我母妃亲自做的,前几日就已准备好了的。你小时候吃过我的梨花糕,就是她做的,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你现在可别吃,路上饿了再打开。” 他也没问她将要去的是哪儿,亲自送了小麟子出来,忽然就自己先转身走了。小麟子是在去往山东的路上,才发现盒子底下还夹着三张银票,数目不小,应该是他这些年做皇子的月俸积蓄。彼时那宫廷已在她身后遥远,捏面点儿的老朱师傅在外头赶车,她便只是轻轻地攥着黄纸,随颠簸的车厢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一晃一晃。 遇见楚邹是在临出宫的前两天,那天她记得是十月十七,在坤宁宫的永祥门下。假如没有那一天,也许故事便停留在了这里。但造化弄人,偏就叫你冤冤相报扯不断。 大清早去坤宁宫,森青的曳撒随着步子撑开又收回,人影在冷砖石地上走得轻快。 露台上几个粗使太监正在扫洒,桂盛昂着他粗长的鹅脖子趾高气扬地踱着步,嘴里嚷嚷着“麻利点,麻利点”,看哪个不爽便踹他两屁股。 小麟子把食盒子在他跟前一放,脆生生叫他一句:“干哥哥起早!” 桂盛用脚尖把盒盖儿顶开,看到里头是两笼冒热气的虾仁小汤包,两颧骨顿时就抽搐。嘎着嗓门轰她:“拿走拿走,这什么狗不理猫不闻的破食儿。” 小麟子可懒得听,只把长袖儿一甩一甩:“赶明儿我就出宫了,你想吃可得去宫外头找我。” 她晓得桂盛对虾仁包情有独钟,还顶爱吃她做的,所有橘色皮子的东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