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推波助澜,但时至今日,却是你的选择,你并不无辜。”时桓语调平平道,“我没在玉佩上做手脚,你最后的心愿,我愿意成全。” 小池立刻冲了过去,“你什么意思?等等!站住——” 只是一眨眼间,时桓就消失了,他身后是墙角并无门窗,他却就这样离奇的消失不见了。 门口有人进来,见到屋子里只有一站一躺的两个人,顿时一声大叫,“——师父!你把我师父怎么了?” 小池闪身躲开情绪激动的匠人学徒,再一次惊疑不定的望向已空无一人的墙角,几乎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一场幻觉,但手中修复好的玉佩,却提醒他刚才发生过的是真实。 他留下一笔丰厚的报酬,便带着人离开了。 第二日赶回西雁关的住处时,他果然见到了沐北熙为他请来的江北名医,已经在他住所里等候了。此时的小池心烦意乱,本不想去理会那个医生,却没想到那大夫很有脾气,冲出来对着小池中气十足道:“你到底看不看病?看的话就快点看,让我早点回家去!我一家老小都在江北,大半个月路途的折腾过来,一身老骨头都要散了,家里都惦记着呢!” 下属呵斥道:“不得对尉迟大人无礼!” 小池见老大夫胡子花白,年纪这么大被“请”过来,估计心里也不痛快,于是抬手制止了下属的发难,疲惫道:“既然如此,那就现在吧,麻烦你费心了。” 老大夫姓秦,能被沐北熙专程送过来的人,医术绝对不会差。果然在望闻问切后,老大夫面露讶异,“年轻人,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 小池平静的问,“您直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态度也不像刚才那样激烈,语气缓和了许多:“你……最多只一个月了。” “只有一个月了吗……好快。”小池叹了口气,脸上却全无恐惧之意,反而似乎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羿已经从里掏空了他的身子,现在就一层皮囊撑出一个无碍的假象,然而这最后的假象,也即将崩塌。 在西雁关跟在小池身边的人多半是罗鄂人,忠心耿耿地侍奉着这位带族人走向新生的故国王子,他们在江北待了许多年,因会说汉话被选到小池身边,此时听了老大夫的诊断,顿时惊恐得连汉话都忘了,叽里咕噜一串罗鄂语脱口而出,差点气得要剑指老大夫,却忘了人家老大夫根本听不懂。 姓秦的老大夫,也露出了些不忍之色,“好好休养,或许还能再多撑一个月。” 小池摇了摇头,摸了摸那被他层层包好的玉佩,“给我备一个月分量的化功散拿来。” 下属抹着眼泪去了,拿过来后被却见小池已经命人牵来了马,顿时一愣,“尉迟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小池接过化功散,翻身上马,“替我好好谢谢这位秦大夫,派人护送他回去……我要回一趟江北。” 下属还来不及说出让他不要劳顿、好生修养的话,就见小池一骑绝尘,如离弦之箭一样离开了。 他见自己拦不住,也只得含泪遥望王子离开的方向,目送他远去。 半个月后,小池赶到了禹水城。 沐北熙从公案中抬头,“……尉迟到了?请他进来。” 小池走进来时,正听到有人在向沐北熙禀报,“购置良马一事,或许可与北地山脉的胡人部落牵线,江北的马,如今都掌控在小庄侯的手上,我军无好马,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骑兵……” “涉及军需战备,自然不可懈怠。”沐北熙见小池进来,打断道,“此事你多用心,我晚上与你商议,先退下吧。” 那人退出去前特地看了一眼小池,小池虽然风尘仆仆,却依然容色出众,沐北熙态度十分自然的招呼道:“怎么突然来了?我为你请的大夫……” 小池打断道:“对峙两年,如今江北格局大致已定,差不多也是你与庄衍各自休养生息、养兵蓄粮的时候了吧?” “你在南边,却对这里也看的很清楚。我确有此意,若能停战两年,恢复往来贸易通商,自然是很好的。”沐北熙夸了一句,“这几年看你在南边的政绩,实在是非常亮眼,我都有点不舍得你早夭了,你好好养养身体,再多干几年吧。” 江北气候比南边寒冷许多,在这初秋的季节,已经起风了。 他穿得衣服单薄,手脚都是冷冰冰的,身体也是凉的,可是此时他的心,却无比滚烫。 “沐侯,我……”小池难得吞吐,他一咬唇,逼着自己说出来意:“若有意与庄衍签署停战之约,可否让我作为使者前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