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翘的呼吸有些粗重,说话像从嗓子缝里一字字挤出来:“只是没睡醒,我这儿才早上八点多,你别吵我……” “你现在一个人?”程浪不在这节骨眼跟她争论,“没人带你看医生?” “我用不着看医……”徐翘提高声咕哝,尴尬破音,剩下的话飘得有点虚,“我不想去医院……” 程浪沉默下来。 徐翘上次在他面前强烈抗议去医院,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故意跟他唱反调,后来听说她生母的事,才隐约有了别的猜测。 她生母离世前病程不短,应该在医院住了不少日子。她那会儿还小,可能一来二去对医院落了什么阴影。 程浪说:“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症状。” 徐翘不说话。 “如果你不说,原本只要吃药就能好的病,就得打针、住院、手术……” “你再咒下去我都要进太平间了……”徐翘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那就跟我说。” “就喉咙疼,没什么力气,感觉有点困,还有点冷。” “应该是发烧了,手边有没有耳温枪?” “没,我不想动。” “那我请医生过来,万一需要打退烧针,你好好配合。” “你这人怎么使诈啊,不是说吃药就能好吗?我不打针,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地址!”徐翘急急说完,像生怕自己生病了智商斗不过他,会说漏嘴地址,赶紧挂断了电话。 程浪当然无所谓她说不说地址,只是被她这动不动撂电话的习惯搅得有点头疼,揉着太阳穴让高瑞去联系郁金照顾她。 高瑞临要拨电话一顿:“小程总,我看徐小姐那两位朋友也是大忙人,根本没法好好照顾她,而且徐小姐跟他们的交情可能不算太深,所以遇事才这么憋着……我的意思是,徐小姐撑了这么些天,一下子病倒,估计这场不会轻松,要不您去趟米兰,趁此机会把她接回来?您这鞭长莫及的,总不能天天让人盯着那边,一有动静就这么折腾啊。” 程浪觑着他不说话。 那眼神大概是在讲“你在开玩笑吗”。 “哦,那咱们不接徐小姐,”高瑞拿起手边平板,拉出一栏工作计划,“您看,意大利有好几家新兴品牌都在兰臣的革新计划里,您要不要百忙之中抽空去实地考察看看?” —— 徐翘从鬼压床一般沉重压抑的睡梦里醒来时,看见郁金端着一杯水坐在床边:“翘,醒醒,你发烧了,起来吃颗退烧药。” 徐翘睡过一觉后感觉更加头重脚轻,迟钝地躺着没动,迷糊道:“你怎么回来了?” “有人联系我,说你生病了。”郁金把药塞进她嘴里。 徐翘支着手肘坐起来,就着水把药吞咽下去:“程浪?” “对方没报姓名。”郁金翻个白眼,“翘,我们是不是朋友?我就在你身边,却得从一个五千英里之外的人那里听说你生病的消息,早上我和埃利奥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还说只是想睡个懒觉……” 徐翘这会儿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郁金的话上,只顾着碎碎唾弃:“狗男人!” “嗯?” 徐翘低哼一声:“我根本没说我在你这里,他肯定走歪门邪道查我了!不要脸!” 郁金像是被她这回光返照般的十足中气怔了怔:“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怎么可能!”她摇头,心里想着“他配吗”,脸上摆了副“这哪儿跟哪儿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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