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好, 先是家里粮食差点被人抢去,中间长子被伤到腿,现在自个儿又好死不死被石头给割伤, 信风水的刘福贵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冲撞了哪路神灵,以至于神灵这般惩罚他。 难怪刘福贵如此想,其他人即便在山路上摔倒, 可能只是磕到碰到, 顶多疼上几天, 只有刘福贵倒霉到摔倒都要顺着石头滚两圈,把大腿都给划破的程度。 血一点点从棉裤里头渗出来, 不光刘家人, 队伍里其他见到的人都忍不住抹一把冷汗,即便现在天气转暖, 他们仍未脱下厚重的棉衣, 穿这样厚实的衣裳, 血都能渗出来, 可想而知伤情该多严重。 刘福贵发出吃痛的哼唧声, 但凡他小心一点, 都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刘福贵几个儿子把他抬到平地上,把父亲的裤子脱下来查看伤势。 如果放在以前,当众被脱下裤子,只要那人不是没脸没皮肯定会觉得羞耻,但刘福贵疼到只能发出哼唧声,连话都说不利索,更逞论羞耻呢。 看到父亲大腿上半尺长的口子,几个儿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如果在家里,他们必定要去柳桥村请大夫前来诊治一番,现在荒郊野岭哪有大夫影子,要想活下去只能看命够不够硬。 王宝兴指挥车队里其他人将各家车停到官路上,然后才带着王崇远过来瞧刘福贵。 王崇远见刘福贵的伤口长且深,心下一惊,他当初剿匪受伤,伤口都没有刘福贵这样深。 刘福贵因为疼痛,嘴唇都被他咬出血,说实话,他真不明白,当时只不过踩到一块光滑的石头而已,怎么就往前一直滚下去数十米呢。 滚下去时,刘福贵脑袋里头一片空白,接着大腿上很快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疼痛从此占据他所有的思考空间。 灾荒到来以后天下大乱,官府都没有足够的药材,更逞论朝不保夕的平民,当初王崇远受伤还是靠县太爷赏赐的药物才侥幸活下来,刘福贵连药材都没有,受伤又这样严重,活下来的可能实在太小太小。 王宝兴推王崇远上前:“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过来去包扎!” 整个队伍里头都是庄稼汉,没有一个人懂医理,只有王崇远因为在县衙经常见到同僚受伤,略微懂得如何包扎。 王崇远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让他扛着大刀打仗还行,包扎却着实不太会。 王崇远犹豫着说:“缺医少药的,我不晓得咋做啊……” 王宝兴早年忙着读书考功名,跟长子相处时间并不多,且他年轻时还爱摆着张脸,以至于王崇远打心底里害怕父亲。 王宝兴:“就按你从前看见的那般包扎。” 王崇远硬着头皮上去替刘福贵清洗伤口,一转眼瞥见刘家人全拿一副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他,崇远愈发心虚。 王宝兴又问栓柱:“你那里还有伤药吗?” 还在王家村时,柳桥村曾过来抢粮食,栓柱受伤之后靠木槿给的药物才活下来,王宝兴寻思着万一没用完还能接济一下刘福贵。 栓柱摇头。 当初木槿给他的药实在有限,加上栓柱受伤极重,即便后头止住血,栓柱也一直用着直到用完为止。 在栓柱心里,药物难得,用的越多好的越快。 木槿空间里倒有不少药,不过她实在不敢拿出来。 逃荒以后,她明面上的东西皆放在家里车上,家里人清楚她有多少家当,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拿出药来,不说旁人,王家人第一个出来怀疑她。 而且距离许天赐去世已经一年多,药在再怎么禁放都不能放上快一年半还跟新的似的,来到这个世界越久,木槿越明白身边人们究竟有多迷信,她可不想被怀疑是妖魔鬼怪,然后去沉塘。 这个沉塘的说法并非木槿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木槿跟有粮媳妇一起解手时,有粮媳妇说她娘家族里有个妇人原本好好一个人,后头不知为何,生完孩子整天呆呆坐在家里,不仅不做活,连孩子都不管,婆家觉得有脏东西附在她身上,一开始往妇人身上倒狗血,结果妇人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婆家怕给家里招惹来邪祟,便将她沉塘。 “那她娘家不加阻止吗?”木槿问。 有粮媳妇一个劲直笑:“如何阻止,既嫁过去就是婆家的人,娘家哪能多管闲事。” 有粮媳妇没有说,一旦阻止,婆家定会将妇人遣送回娘家,粮食本来就不多,哪有余力多养一个大活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