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大丫鬟入画匆匆而来,刚行到门口,便听见厨房里头众人有说有笑,热闹的好似过年的模样,眉眼一挑,气急败坏道,“敢情儿你们这群人在厨房不是干活的!侯府里好吃好喝,原来是养着你们谈天说话、议论主子的!眼见着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大小姐要用的四物养颜汤竟是还没炖好!怕不是要炖到明年去!若是耽误了大小姐一会子出门,我一定去主母和老太太跟前告你们一状,叫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入画乃是薛亭晚身旁的大丫鬟,是惠景侯府的家生子,在主母宛氏面前也十分得脸,侯府中的下人们皆是捧高踩低的,处处对几位得脸的大丫鬟礼让三分。 厨房里的仆妇婆子们听了这一通呵斥,立刻便噤了声,皆是心虚的不敢抬头。 管事儿的赵婆子忙赔着笑道,“还望入画姑娘消消气!是厨房办事不力,回头我定亲自去主母跟前儿领罚,就不劳烦姑娘跑一趟了!一会子四物汤炖好了,我定亲自端到大小姐屋子里!” 入画听着这话,心里头的气消了些,只道,“尽快些!姑娘的早膳都用完了!眼看着一会子要出门,难不成要端着这四物汤叫姑娘在路上喝不成!?” 赵婆子连声应道,“快得很!快得很” ...... 繁香坞。 薛亭晚伸着双臂,任侍书给自己套上一件烟罗纱外衫,然后转了一个圈,扶着鬓边的碧玺珠花,桃腮微红道,“如何?我今日的打扮好看吗?” 昨日,裴勍突然回京,差了侍卫十九趁夜色到惠景候府中和薛亭晚悄悄报备。 裴勍提前一个月回京,对于薛亭晚而言,可谓是一个大大的惊喜。薛亭晚和情郎阔别一个多月,心中满是想念,约裴勍今日一见。 昨晚,薛亭晚一想到今天要见到裴勍,就激动地睡不着,大半夜硬是拉着入画和侍书挑选好了今天要穿的衣裳,今晨草草用了早膳,便开始梳妆打扮了。 侍书忍着笑道,“小姐不管怎么打扮,都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薛亭晚听了,略嗔了她一眼,转身行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里头的美人儿左右端详了一番,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今日穿了件玫瑰粉的立领长衫,下头配了条深茜色的十八幅的湘裙,裙摆上绣着金鱼数尾,栩栩如生。发髻也用了些心思,特地将三千鸦发绾了个堕马髻,斜斜簪着支碧玺珠花,并一对儿银铃发簪,行走之间,银铃响动,珠花微晃,说不出的风流袅娜,妩媚撩人。 那厢,入画挑帘子入内,鼓着双颊,气道,“都是些办事不利干吃白饭的闲人!一盏四物汤炖了两个时辰!不催她们,就装鹌鹑,催她们两句,就连声应好!真真好似一拳头砸在棉花上!叫人怒也怒不得!” 薛亭晚一听,便知道入画方才去厨房定是生了不快,当即吩咐小丫头给入画倒了杯温水,柔声劝道,“都说了叫你别去!白白的和那些人生些闲气!罢,既然四物养颜汤还没炖好,那便等我回来再喝吧。” 入画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小姐可是收拾停当了?等婢子换上外衫,咱们便立刻出去吧!” 侍书闻言,忙挽上薛亭晚的臂弯,瞪圆了眼睛道,“不对不对!前几回都是你跟着姑娘出去的,这回该轮到我去了才是!今儿个入画妹妹你且在家里歇一歇罢!也得叫我去看一回将来的新姑爷不是!” 薛亭晚闻言,面上红晕更盛,看着入画和侍书两人像是抢糖吃的小孩子一般争闹,简直是哭笑不得, ...... 因着上回,裴勍和薛亭晚两人在丁香巷里被薛桥辰撞了个正着。这回,薛亭晚可谓是吃一堑长一智,一早便叫十九告知裴勍,将马车停在丁香巷子里,不必下车相候,两人就在马车里说话。 裴勍做了二十来年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如今在薛亭晚那里,却成了见不得人的存在,无奈苦笑过后,也只能只能顺着未来媳妇儿的意思,不敢有一丝的违抗。 只见一主一仆从惠景侯府后门儿偷溜出来,薛亭晚一手提着裙摆,迈着款款莲步,行到丁香巷子里。 一辆马车正静静停在这儿,仿佛在无声地等候着佳人的到来。 侍书掀开车帘,扶着薛亭晚上了马车,嘱咐道,“姑娘,婢子就在旁边守着,小姐若是有事,高声唤婢子便是!” 薛亭晚点了头,转身钻入车厢里,不料脚下竟是踩到了自己裙摆,身形一个不稳,便往车厢里头扑了过去,然后,意料之中地,落入了一个宽阔有力的的怀抱中。 裴勍抱着怀中温香软玉的美人儿,清隽俊面上忍着笑道,“看来这一别数日,阿晚思念我至极——竟是终于舍得对我投怀送抱了。” “——你!” 薛亭晚羞的满面通红,咬着樱唇,粉拳锤上了男人的胸膛,“一见面你就欺负我!”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