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摆了摆手,说笑了两句,望着眼前许久未见的美人儿,眼神怔怔,面上漫上些许苦涩,“永嘉......你比上回相见的时候,瘦了些。” 裴勍听闻此言,俊脸上依旧神色清隽,只是那攥着金盏的大掌青筋隆起,指节泛白,俨然透露出了心中不快。 薛亭晚对身侧男人的异样毫无察觉,听闻太子方才说笑之语,还以为太子终于想开了,也笑盈盈地执了盏桂花酿,笑道,“太子哥哥看错了!我这些日子可是圆润了不少——那就这么说定了,将来东宫有喜,我和淳郎一定备一份丰厚的贺礼!太子哥哥将来定会得遇良人。” 太子听见薛亭晚口中对裴勍亲昵的称呼,心中一阵酸痛苦涩,望着美人儿的笑颜,终是重重点了头。 等太子转身而去,薛亭晚粉唇微抿,轻轻叹了口气。身侧的男人俊脸微沉,脸上的笑容亦是褪的干干净净。 ...... 等到月上中天,宴饮散尽,已经是夜风微凉,繁星如海。 因着今日参加宴饮,薛亭晚穿了一袭海棠色的齐胸罗衫,玉臂间挽着条蜜合色的轻纱团花披帛——这身打扮好看是好看,白日暑气旺盛,倒也不觉得寒凉,只是此时夜风一起,薛亭晚登时便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挽上身侧男人的胳膊,直往那火热的怀抱里扑。 裴勍察觉到自己胳膊上缠上来的玉臂,当即步子一顿,垂眸望了望她,伸手从身后下人手中接过一袭靛蓝色暗纹锦缎披风。 男人神色淡淡,伸了长臂将披风披在美人儿身上,并无言语。 薛亭晚立于男人身前,抬眸望着他的俊脸,粉唇弯弯,“淳郎把披风给我了,自己不冷么?” 裴勍亲手为她系着胸前的披风系带,薄唇微动,“不冷。” 薛亭晚“哦”了一声,心中甜蜜暖融,略一倾身,就想要搂上男人的窄腰,不料却被男人一把握住了手腕,轻轻推回了原来的站姿。 “站好了。” 裴勍眉头微锁,语气无波无澜,“方才不是冷么?这里风大,快些回马车上罢。” 薛亭晚见男人全无和她亲昵之意,当即粉唇微嘟,伸手扯了扯身上的锦缎披风,嗅着披风上萦绕的冷冽松香味儿,倒也没往别处多想。 两人一路无话,并肩行在青石板铺就的长长甬道上,两侧宫墙巍峨,自头顶撒下一地嶙嶙月色。 天上疏星浸暗夜,一行宫婢们缓缓行于贵人身侧,手里提着一盏盏华丽宫灯,宛如点燃了人间星火。 行到宫门之外,薛亭晚前脚上了马车,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当即撩了马车帘子去看,正看到裴勍正在和一身甲胄的苏易简寒暄。 如今战事已歇,苏易简重领了龙禁尉统领之职,日日巡受禁廷,御前听命。 自从汪应连一事过后,薛亭晚先是生了痄腮之症,后又忙着筹备大婚事宜,已经许久未见过李婳妍,此时见了苏易简,当即问道,“苏统领,许久不见,不知道李姐姐可好?” 苏易简正和裴勍交谈,闻声,冲薛亭晚遥遥一拱手,“多谢县主关怀,婳妍很好,前两日还说许久未见县主,想要上门拜访,可是怕打搅了县主和国公爷的新婚小日子,便收回了这念头。” 薛亭晚哭笑不得,“哪里谈得上打扰!来日我亲自去松墨巷子拜访李姐姐,也省的她跑一遭!” 裴勍听薛亭晚说过苏易简和李婳妍这两只苦命鸳鸯的过往,开口问道,“如今李小姐已从教坊司脱身,不知苏统领和李小姐的婚期可定下了?” 苏易简闻言苦笑,“裴勍,你知道的,我父亲对这门婚事一向不赞同,如今,即便婳妍恢复自由之身,父亲依旧没有松口。我此生非婳妍不娶,可也不想得不到二老的祝福便草草成婚。” 裴勍沉默片刻,启唇道,“放宽心,终会苦尽甘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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