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什么便会教给她,相应地也会随时检验成果。 顾柔见过冷山教田秀才那时候的严厉,于是不敢怠慢,盯着那沙盘道:“此地乃是汉中通向中原门户, 这是要断郁荣的退路。” 还有一层考虑,也是因为当今微妙的政局, 锁死武都这一条道路,可以防止云晟在这个时候朝汉中出兵,对我方造成威胁。 不过这一点, 顾柔倒没有明说。 冷山略一点头,道:“若你是国师,接下来要取哪个县?” 顾柔道:“武都一取,自然是下辩了。” 果然,同在沙盘上的演习一样,很快国师便发布了准备进攻下辩的军令。朝廷军开进固山,在山脚下设立军屯。 鸡鸣时刻,天空漂浮着淡淡的雾霭,星光还在头顶若隐若现。国师请来的杀手唐三便潜入了马鸣阁栈道的敌方军营,刺杀了当地的守军首脑。 当夜和他配合行动的白鸟营斥候正是顾柔,消息被及时地传回后方军营,朝廷军发动突袭,夺取马鸣阁成功。 马鸣阁乃是一条过阴平的古栈道,如此一来,朝廷军彻底掐断了汉中对中原的联系。原本暗中和云晟书信往来频繁的郁荣,再也不能顺心顺意地和这位权倾天下的太尉眉来眼去了。 消息传到汉中。 刺史郁荣大惊失色,怒骂:“竖子坏我大事!”汉中的出路被就此掐断,他自然惊恐,更糟糕的是,原本他早就和云晟有所协议,说好了一旦汉中遭到攻击,云晟必然会以国师慕容情率兵作乱为由对他出兵,如此一来前后夹击,可以彻底拿下慕容情,汉中之危也可得救。 可是偏偏在云南的时候就出了问题,皇帝驾崩了,太子继位,云晟还当上了辅政大臣,在朝中俨然是一个实质上的皇帝。这下先前说好的全部被推翻,洛阳也再没有消息传来。 大抵是因为汉中水土丰沃,这刺史郁荣过了十多年风调雨顺的好日子,从过去的细瘦高白的士人风貌养成了一个活脱脱的白胖子。他生气之时,脸上的肥肉均均打颤,令人很难分得清他究竟是在愤怒还是在恐惧——郁荣此刻心慌意乱,又骂起云晟来:“言而无信狗辈也!”说他拥兵自立?他也不过占据了汉中这小小一块地,还是他祖辈传下来的,哪比得上云晟这等窃国之贼?他都委屈死了。 大殿中烛火通明,这会儿已是夜深,汉中的官员们被聚集在此地听郁荣发牢骚,没人睡得着。郡丞张充连忙道:“主公稍安,虽然马鸣阁栈道陷落,然而驻守骏山的乃是严将军,严将军英勇善战,守城关从未有失,您忘了么?” 郁荣听到这个名字,焦虑顿时稍减,肥白的手握成拳头,在座椅扶手上轻轻一垛:“不错!严老将军忠心耿耿,绝不会负我!你们快快传我的命令,要他死守骏山,不可让那慕容情扼我咽喉要路!” 同一时刻,冷山的军帐内蜡烛高烧,油蜡滴坠下来,火光悄然一黯。 “骏山的守将是严邈。”冷山捧着兵书,翻过了一页。 顾柔剪去烧卷了的蜡芯,军帐内的光线重新明亮起来,随之变得强烈的是孟章惊讶的呼声:“严邈?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严邈么?” 顾柔颇感兴趣地放下烛剪,回头朝孟章望去。 今夜冷山召集孟章和手下几个军侯屯长议事,商议配合北军攻坚部队夺取骏山的策略。自从朝廷军顺利夜袭马鸣阁占领栈道之后,立刻一鼓作气,出兵占领阳平关,南渡沔水,在骏山绵延的山麓上扎营。主帅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夺取骏山。 孟章的感叹还在继续:“严邈今年有花甲了罢?”说罢掰着指头一算,惊叹道:“不对,他该六十九了,他比你姑父还大八岁,是不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