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却被谢雁行的目光骇住。 谢雁行很高,两个人站得又近,低头看她时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神色。 冷硬,带着一些讥讽。 他很慢地说:“你是想做什么?”语气淡淡的,但何言碧再迟钝也知道他生气了。她微微退后一步,扯着嘴角补救:“我以为你是还……” “还想着她?”谢雁行帮她把话说完。他不蠢,何言碧当初是怎么做的妻子,现在不是说能改变就能改变的。她在穆家的事他没查过,但也听过,她那么抵触纳妾,简直深恶痛绝,嫁给他倒是能接受了? “何家没有同意,然后呢?你又做了什么?”他没等她组织好措辞,转身就走。他无须问她,自然会去查个清楚明白。 何言碧后宅里使些小伎俩算是厉害,可一旦出了后宅,做事时尾巴难免断得不干净。谢雁行很快就知道她到底又做了些什么。 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话尾说:“女儿家名声最重要,这一遭下来虽然影响不大,但很多人还是绝了向何家提亲的心思,想来是忌惮将军府。” 谢雁行没有应声,心里想着:她受了委屈,不知道会如何伤心。 打探消息的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完:“倒是李尚书向何家提亲了,虽然何家没有立刻同意,但话应该也没说死,后来李昭南还亲自登了一回门。” 屋子里沉默无声,禀报的人等了很久才等到谢雁行的应声。 他不知情绪地嗯了一声,说:“出去吧。” 沈兴数着日子等到生辰,提前很多天时就特意亲手写了请帖邀何繁来玩。 何繁想着到时若遇到了谢雁行不知会多尴尬,于是很抱歉地也回了封亲笔信推辞,又认真准备了礼物给他。 配着信一道送去沈府,礼物包得严严实实的让沈兴生辰当日再拆。沈兴暗戳戳把礼物放在房里,憋了几天,没忍住。 结果离生辰还有几天就给拆了。 盒子里卷着一幅画。知道何繁一向擅长作画,上面也无名家落款,反倒边角有个小且秀气的“沈”字,有了独属于他的意味。该是她亲手画的。 他看着上面再寻常不过的山水景致,流水在近处,远处岸上古树参天,树下几个小小的人并肩背对画面。他想,其中会不会有两个是何繁和自己。 这么想着,他抵着额角笑起来,手按在画上轻轻摩擦。 顿了一会儿,在书案上铺开纸,也起了画画的兴致。 结果这画在生辰那日,倒是被借他书房躲清静的谢雁行不小心看到了。本是卷起来放在书架上,谢雁行一手取书,从架子上碰落。骨碌碌滚开展在脚边,一眼就能看清画上所绘。 这画沈兴才画了一半,背景空白,画上的人轮廓却十分细致。长发半挽,金钗固定在黑发间,雪肤红唇,眉眼俱是弯弯。 谢雁行俯身捡起画轴,画上人离得如此近,一如当初。 他以前是看不得她对别人笑,现在连她出现在别人笔下也不能接受了。 —— 李尚书汗出如浆。 跪在殿内,皇上背对他站着,任由他抖成筛子又惊又疑。而谢将军百无聊赖地垂眸看地板,两个人都不理会他。 他舔舔嘴巴,艰难地说:“皇上,我与江阴王私下绝无信件往来,不知是何人冤枉微臣!” 如今朝中清查谋逆余孽,他恨不得能一场大病呆在家里躲麻烦,当初只是和江阴王喝了回酒,就被人捅到了御前。 清者自清,可还是觉得这种诬陷真是要命! 大殿门缓缓打开,他走出去才终于长舒一口气,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帝王猜忌最诛心,他手在额上一抹,都是冷汗。见谢雁行抬脚就走,忙追过去喊住他:“谢将军,谢将军!”他挡着谢雁行的路,拱手拜托道:“谢将军可要为我说句话,我是真的和江阴王毫无来往啊!”谢雁行私底下替皇上搜集证据,得他帮着解释几句比什么都有用。而且他这次被坑,还是谢雁行提醒了他一句,他才及时跑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