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门退出来西边连着道抄手游廊,信步游走,取下鹤氅交到露初怀里,合懿方才在殿中本就吃了点酒,后又被封鞅遥遥看了眼,面皮底下只觉得立时有熊熊烈火顺着血液流动的痕迹放肆燃烧起来,这会儿正需要冷风来帮她降降温。 可实际上收效甚微,她止不住去联想封鞅那一眼背后代表了些什么,越想越远,最后袅袅飘到天际去了。 刚走到一半,身后有轻缓地脚步声跟了过来,她凝神回头去看,见琰铮独自一人拿着酒壶冲这边招手,“殿里人太多闷得很,出来透透气,你往哪去?” 这倒把她问住了,合懿扭头看了眼游廊尽头不远处的小亭,随口道:“里头热,去亭子里凉快凉快。” 她心里还有些隔应此前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封鞅一事,而且若非因此,松青也不会被强制带走了,由着这缘故,话出口语气便不似从前那般热络。 大冬天找凉快,那般信口开河的置气落到琰铮耳朵里却是夷然一笑,肃重的面容忽而柔和了许多,“正巧,我也打算去那。” 待走到她跟前一边极从容地伸手自露初怀里拿过鹤氅,一边只吩咐让人退下。 露初有些迟疑,抬眼瞧合懿,见她也点头应允,方才却行退了几步,随即转身朝殿中回去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见合懿没有跟上来,又折回来拉她肘弯,举着酒壶灌了一口,边走边说:“飞鸾阁的事情皇上已与我说了,当时是我欠考虑冤枉了太傅,但谁能想到你会去那种地方……”像是叹了口气,“所谓关心则乱也就是这样子了吧!” 合懿顿时语滞,是啊,如果不是关心她,谁会多管闲事呢?以前母后曾笑说,他们三个人,姐弟俩是空担了长辈的名号,倒让琰铮真干得是长辈的事,委实是劳心劳力。 她心中一点薄如蝉翼的隔应果然立刻就烟消云散了,抬头冲他笑了笑,“我也不是想怪你,只是你下回不要再那么冲动了,我自己若遇上什么事自己会想办法处置,你和皇上都为我好我知道,但你们如今毕竟位置在那里,不动则已,一动,那阵仗就太大,闹得人尽皆知光让别人看笑话了。” 他点头,拉着合懿在玉栏边落座,像是出来之前就喝了不少,这会儿眼中染上些朦胧的雾气,映着四下的烛火虚无缥缈地闪烁,姿态慵懒闲适,和那日街道上纵马而来的将军判若两人。 忽然一阵风,吹熄了头顶的宫灯,他整个人陷入到昏暗里,看不清表情,只有沉静地声音被风吹送过来,他问:“灵犀,太傅对你好不好?” “啊?”合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狐疑地扭头看他,却也看不太清,片刻后才道:“还好吧,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相敬如宾,他那样的人永远都是谦谦君子,不会做出失礼的事,更谈不上什么不好。” 说着说着还是觉得这话题谈起来略别扭,遂将话锋一转,“你呢?听说这次去勘军还顺带平了丹云山一带的匪患,给我讲讲那过程有多振奋人心呗!而且我还听说南边儿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你说说,让我也好长长见识?” 他看穿了她的意图,却不肯轻易依从,“那些打打杀杀不适合你听……把衣服披上吧,受了风寒回头病情加重就麻烦了。” 说着便探身过来抖落下厚实的鹤氅盖在她背上,两个人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合懿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忙身子靠后想躲开些,却忽然一道力度落在背心,轻轻一压,便将她压进了他怀里。 逾越了,可早就想这么做的,压抑过,只是再压抑不住了。 有些事只要打开了倾泻的闸口,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将胳膊收紧,凑近她的耳边,开口带着温热的酒气洒在她耳廓,“我后悔了,这半年来每一天都在后悔,如果大婚的时候把你抢过来,现在就不用这样子了……灵犀,你回头看看我好么?” 犹如惊雷乍响在云端,若不是听见自己的名字,合懿几乎要以为他认错人了,她被轰晕了头脑,呆愣了半晌才像条脱离了水的游鱼似得拼命挣扎起来。 “你你你……你说什么浑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