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该互相吞吃了。” “……你在说什么?” “这支箭,若是射中,你就等着谢氏向郑氏发难吧。到时候闹到你阿耶面前,你以为如何?你阿耶会保你吗?不会的,你以你嫡女的身份自傲,但你阿耶、郑氏难道缺个嫡女吗?”长宁残忍地继续说,“谢娘子身上的伤,必定要你十倍偿还。等到那时候,死反倒是最舒服的事,就算你侥幸保住这条命,你有这个本事继续当你的贵女吗?” 她稍作停顿,点出最血腥的东西,“为了摆平这件事,郑氏必定要赔偿绢帛、金银,甚至土地。这三者,你以为你比哪个更贵重?” “……我当然更贵重!”从未听过的言论涌过来,郑涵元一口气上头,发疯一样抓住长宁的衣领,死死盯着这个神色冰冷的女孩,“我是人,我是我阿耶的女儿!” 她俩年纪相仿,力气大小差距不大,何况郑涵元还在最激动的时候,手上力度大了不少,这么一扯,扯得长宁一个趔趄。但她没有发怒,她只是深深地看了郑涵元一眼,隐约居然带着点怜悯:“江南大旱,多的是卖了女儿,只为换一口粟的人。” “把这支箭藏好,我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长宁猛地推开郑涵元,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下比刚才那下更重,打得郑涵元脸上迅速肿起来,指印鲜红,“之前是替谢娘子,这下是替你父母打的。” 打完,长宁一眼都不想再多看,转身就走。 郑涵元原本全身的力气都压在长宁身上,被推得后退几步,腿一软,跌坐在地,低头时刚好能看到那支箭。听了长宁这一番话,又让她对着脸打了两下,郑涵元哪里还能想起李齐慎的事儿,又委屈又愤恨,忽然使劲拍了一下地,下一瞬又抬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去。 ** 大费周章地到了骊山猎场,自然不能草草回去,皇帝和萧贵妃在华清宫小住了将近一月有余,才启程回长安城。期间照例行猎、祭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硬要说,也无非是为了讨萧贵妃的欢心,多辟了个跑马场出来,似乎引起了骊山脚下农人的不满,但没人在乎,也没人管。 别院里也闹出件不痛不痒的事儿,谢忘之听说好像是有人动了崔适泡的药酒,这多手脚的仆役连着牵扯到的侍从,全被赶了出去。 除此之外,风平浪静,如果能装瞎装聋,同李承儆一样装作不知道从江南旱象起的灾祸,那和往年秋狝没有任何不同。 回长安城时皇帝先行,宗室其后,压在最后的则是官员以及跟着前去的人。马车进明德门时,谢忘之特意问了日期,恰是十月十六。 一进城门,无需在跟随队伍,各自回家即可,谢忘之让车夫抄了条人少些的路,算是为个清净。然而刚拐过晋昌坊,到慈恩寺附近,路就被堵了,马车前进不得,车外喧闹,吵得谢忘之忍不住稍稍掀开车帘。 这条路不宽不窄,比不得朱雀大街,但差不多够两辆马车并排前行,这会儿却堵得马车无处可去,车前全是人。最外围那圈显然是看热闹的,从揣着手炉的中年人到抱着孩子的妇人,甚至还有只到膝盖这么高,攥着糖葫芦在啃的幼童。 里边的则是吵声的来源,好几个年轻力壮的郎君,一面骂着谢忘之听不懂的话,一面对着半躺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他们在说什么?”这就是聚众行凶了,谢忘之难以想象居然没人管,但局势不明朗,她也不好随便下车,想了想,干脆问问车夫。 “这……”车夫一脸尴尬,这些粗话他当然听得懂,但既不能告诉娘子,也找不出略文雅些的说法,憋了半天,“反正就是些粗人说的脏话,娘子别听,脏了耳朵不好。” 这边刚说完,那边又起了别的声音,这回是马蹄声,急且重,压过了众人的喧闹。再接着就是不知道谁先喊的“巡城卫来了!”,一声下去,众人作鸟兽散,在巡城卫到之前,街口空空如也。 只有个判断不出年纪的男人躺在地上,一身脏兮兮的道袍,发簪落地,花白的头发散乱,身下隐约还有些血渍。他显然爬不起来,手脚倒还能偶尔抽搐几下,看着还活着,又像是随时要死过去。 长安城里不许纵马,平常能例外的就是巡城卫。按规矩,巡城卫需维护城里安定,遇行恶者罚,遇伤病者救,但这回过来的小队分明路过躺在地上的伤者,却没停留,马头一转,照着原路返回了。 谢忘之一愣,车夫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傻愣愣地看向车上的女孩:“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