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不信你,不过,”太皇太后斜了严绯瑶一眼,“哀家信得过她的医术,叫她留下,你回去吧。” “不可能。”萧煜宗想也不想,冷面拒绝。 “楚王不孝,哀家就这么一点儿小小的心愿,他都不肯满足!”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攥着帕子就落下泪来。 她感情的切换,从愤怒,到哀伤落泪,完全无缝衔接。 把一旁站着的严绯瑶都看的分外服气,不由在袖子里伸出大拇指,叹一声,影后! “太皇帝离开以后,哀家是越老越没用了,越老越不受人待见,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待见,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太皇帝呀,你把我也接去吧!” 严绯瑶在一旁安静观察。 太皇太后的哀哭,叫萧煜宗额上青筋都绷了出来。 但因为她提及了太皇帝,萧煜宗却格外的沉默下来。 先前他怼回去的时候,毫无顾忌,可这会儿,他却一言不发。 太皇帝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不一般。 “太皇太后莫要伤心了,您要留儿媳在宫中几日呢?”严绯瑶笑眯眯问。 太皇太后拿帕子摸了眼泪,“待哀家病好了……” “我看母亲现在就很好。”萧煜宗沉声道。 “两日如何?”严绯瑶主动说,“您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积食,饮食不节所制,扎针调理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平日里的饮食习惯,我会教导宫人,叫她们时常提醒太皇太后。两日足矣了。” 太皇太后皱眉,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本王也留下侍疾。”萧煜宗说。 太皇太后立即眼皮子一跳,如被针扎。 “你已经成年多久了?早就在外建府,哀家只是病了,又不是要死了!你每日来看哀家也就是了!还嫌世人说你的流言不够多吗?” 太皇太后声色俱厉,气氛一时凝滞。 “还请王爷到时候来接臣妾出宫。”严绯瑶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 萧煜宗目光落在她脸上,沉凝,却略见和缓。 小夫妻两个亲昵的小动作,原本没什么,即便被宫人看见也不算失礼。 但偏偏落在太皇太后眼中,就格外的刺目。 她忍不住气急生咳,“咳咳”个不停。 “已经过了前晌了,楚王回府去吧,留王妃在这里即可。” 太皇太后翻了翻眼皮,不想看见两人成双入对。 “不急,我还有几句话交代她。” 萧煜宗似是故意,当着母亲的面,就握住严绯瑶的手,十指紧紧扣在一起,阔步将她牵出了正殿。 太皇太后果然气的仰倒,“不是说他不喜欢与人亲近吗?不是说女子都近不得他的身吗?这么多年,他是在骗谁呢?” 萧煜宗此刻,却十分享受这样“亲昵”的举止。 他就像食髓知味的饕餮。 因为从小,他就不能这样与人亲近,一开始旁人只知,与他亲近的人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到后来,就是旁人对他的惧怕。 伺候他的人都害怕他,害怕与他亲近之后,会被他害死。 从他九岁起,他就知道,在人们心中,他是比瘟疫还可怕的存在。 那些敬畏他的人,不过是怕死。那些对他好,说喜欢他的人,不过是想从他这里得到好处。 世上难得有几个真心对他的人。 一旦出现,他愿意拿命来换。 “何必顾及她,她倚老卖老,现在心里指不定琢磨着如何趁着这两天时间,如何除掉你。” 他站在凉亭下,垂眸专注看她。 记得她刚入宫时,他也是在这里见她。 那会儿他与太皇太后之间,还是母慈子孝的画面。 太皇太后为他遮掩,还谋划着要把这女子赐婚给他,说难道有一个他能看上,能接受的人了,不拘她是什么身份,也要为他成就…… 昔日的话犹在耳畔,画风说变就变。 萧煜宗有时甚至分不清,在他身边的这些人,哪些是真正的亲人,哪些是恨不得他死的仇人。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