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绯瑶眼睛里亮亮的,语气却有些不确定,“圣上叫你回京都,你却转道去楚地,这不是抗旨不尊吗?” “回京都作甚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对朝中的事情指手画脚吗?亲父子还有闹翻的时候,更何况我与他乃是叔侄,且不差几岁。他幼时敬我畏我,越长大,这心就越想顶翻我……” 萧煜宗哼了一声,摇摇头。 “罢了,纵然他有许多事是我看不惯,也不赞同的,但眼不见心不烦,他既想要照自己的意思来,由得他吧……” 萧煜宗仰面倚靠在枕囊上,闭目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拢在掌心里,细细的捏握着。 “你想回去吗?”他问。 严绯瑶立即摇头,她又不是傻子,萧珩对她的心思那么明显……即便她已经成了他的婶母,他的心思也不收敛。 如今却越发张狂……她回去京都干什么?看他们叔侄大战吗? “若非我父母亲长还在京都,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回去了。”严绯瑶低声说。 萧煜宗笑了笑,“日后得机会,把他们也接到楚地来。” 严绯瑶低头笑起来,“圣上若是知道,你不但自己不回去京都,还惦记着要挖走他的臣子,不知又要在心里如何骂这位叔叔了。” “呵,”萧煜宗也跟着哼笑一声,“他若是心里明白,就该知道,我如今去楚地,并非抗旨不尊,乃是在向他退让。我是做叔叔的,为父的尚且要学会孩子大了就放手,做叔叔的更该放手。” 严绯瑶深深看他一眼,不由连连点头,平常人家里,叫做长辈的放手给孩子自由与主权尚且不易。 他们这叔侄之间,放弃的可是皇位,天下之权势。 哪里是张嘴说放手就放手那么简单? 萧煜宗能退让这一步,也实在是不易了。 “楚地有什么美食?”严绯瑶不想继续沉重的话题,立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萧煜宗斜睨她一眼,“楚地遍地美食,到了楚地,你总该吃胖点些了。” “我才不要吃胖!”严绯瑶立即摇头。 萧煜宗翻了翻眼皮,“抱着,硌得慌。” 严绯瑶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握拳捶他。 但她技不如人,被他抓住手腕,拽进了怀里。 她到他怀中,立时胡乱扭动。 一开始萧煜宗以为她是挣扎要逃,便圈住她,把她禁锢在怀。 后来发现,她只是扭动,却并没有躲闪之意…… “你这是干嘛?”萧煜宗狐疑问道。 “硌你!”严绯瑶瞪他。 萧煜宗哭笑不得,垂眸看着她,“硌吧,本王甘之如饴。” …… 楚王一行又走了二十多里路,便转去了往楚地的大道上。 等在他原来走的那条路前方隘口处的兵马,生生埋伏了一夜。 夜里山里有虫子,虽不多,却也会咬人,爬在人身上,叫埋伏山林中的兵吏,想动不敢动,酥酥麻麻皮寒颤冷。 终于捱过了一夜,林中却又起了瘴气,叫人头晕目眩,昏昏沉沉,如中了迷香一般,晕腾腾的。 夏侯安也在一行人当中,一直到旭日东升,他终于忍不住,豁然起身,再顾不得藏匿身形,阔步走出山林。 正瞧见一行三四人,打马而来,路上被马蹄子溅起一片黄尘。 夏侯安立时闪到路旁,眯眼细看,待人近了,他才来到路上。 一行策马狂奔的人连忙勒马停下,“回、回禀大人,楚、楚王没有走这条路……” “昨日来报,不是说他已经临近?这是他回京的必经之路,他前头经过的那家驿馆也已经报他出发了……” “昨夜他行至一半,忽然转道,”来回报的人喘了口气,“楚王似乎不回京了,乃是往封地楚地去了。” 夏侯安脸色霎时一变,“圣上召他回京,他竟私自去往封地!他是何居心?明显是图谋不轨!” 夏侯安把手放在口中,冲山的两侧吹响呼哨。 山上立即冲下许多人马。 夏侯安翻身跳上马背,扬声对众人吩咐,“圣上召楚王回京复命,楚王竟抗旨不尊,私自去往封地!尔等可是忠君之人?” “我等忠于圣上,追随夏侯大人!誓死效忠!”众兵齐呼。 夏侯安点点头,“尔等忠君之兵,可愿随我追杀那乱臣贼子?” “我等愿意——”士气轩昂。 夏侯安大手一挥,“向楚地进发——” 众兵昂首向楚地追去。 却有一随从快步到夏侯安身边,低声说道,“禀大人知道,有个从宁榆关来的云骑尉,要求见您。” 第3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