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个饼,不曾正经吃饭呢。” 施老娘两眼往她瘦仃仃的身形上一剐:“真是造孽才养了你这么一个小娘子,谁家正经晌午的吃白米饭的,几个饼还不够你垫肚?”又拿干瘦的手捏捏阿萁的胳膊,“成日吃得好些,也没见长出几两肉来,真是白费了米粮。” 阿萁忙接话:“定是随了嬢嬢,尽吃不长肉。” “胡说,你怎不说你随你娘,病西施似的,风吹就倒。”施老娘骂她。 阿萁笑道:“阿娘眼下哪里像病西施,长胖好些。” 施老娘听了这话,笑起来:“你知得什么,你娘这是有身子,你阿弟贪吃,她了跟着贪嘴,这才添了些肉。添肉好,富态,可见你阿弟是个福的。” “原来还是我阿弟的功劳。”阿萁好笑,嘴上还要附和。 陈氏这一两个月肚皮吹气似得大了起来,身子笨重,人也渐懒,不愿动弹,针线活计也做得少了,胃口又好,净吃也不觉得饱。愁得陈氏愁眉不展,先前怀阿萁三姊妹也不见这么能吃,养了这么一个无底洞,可如何是好。 愁归愁,心底又多增一分期盼:这一胎幸许就是小郎君,这般能吃。 施老娘不似陈氏暗地欢喜,成日念叨着孙儿强健,定生得肥壮,在肚里就有福气,生下来后必得老天眷顾。原本因着阿叶的婚事生出的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一心一意盼起孙儿来,看陈氏也是顺眼不少,圆盘脸尖下巴,比瘦巴巴时,更显讨喜样。 施老娘缓和了脾气,陈氏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顺姑婆实在不是什么美名,回头再看大女婿,千般不如自家侄儿,长相倒是更好一些,与女儿站在一起,也是一对一双,再兼卫煦是个有心的,三不五时拿些瓜果蔬菜玩意来家讨好,陈氏也端不出什么冷脸。 那点小风波总算消弥于无。 阿萁拉着施老娘刚走到家门口,抽抽鼻子,总觉得门口冷清,道:“不知怎的,好似家中有事。” 施老娘气得要打她的嘴:“呸呸,你嘴里怎没半点好话,好好的,能有什么不好。” “我嗅到不好的味。” 施老娘呆了呆,跟着抽了抽鼻,暗道:自家孙女识了字,连着鼻子也与常人不同,好似,真个有什么味……这一抽,一股子腥臭钻进脑壳熏得天灵盖儿疼,抡嘴拍了阿萁一下,“什么不好的味,不过臭咸鱼。” 阿萁奇道:“家中又没烂臭的鱼,莫非有客到。”她推开院门,扬声叫道,“阿姊,阿娘……” 她刚叫阿叶急急出来,抬手要她噤声,过来轻声道:“刚才大舅舅来家,略坐了坐,又匆匆走了,也不知跟阿娘说了什么,阿娘好似被气道,抹泪睡下了。” 施老娘脸上的一点笑意冰雪似得化去,只留下一层寒意,怒道:“你们那舅家越发不成样了,来哪处发火撒气。”问阿叶,“你可有听得什么?要是累及我孙儿,我可是不肯干休的。” 阿叶不安摇了摇头:“我去灶间煮糖水蛋,不曾听到大舅舅的话。”小声续道,“舅舅只坐了一小会,连着糖水蛋也没吃,还闷在锅里呢。” 施老娘又问:“你娘可有什么说什么不适?” 阿叶也担心陈氏气大伤身,仔细想了想:“倒不见说,只脸色不好。嬢嬢,可要请郎中看看?” 阿萁心里大为奇怪:“大舅舅这来去一道风的,到底为着什么。” 自陈家得知施家将叶娘许给了同村,少不得一场埋怨,陈大舅母原先嫌弃叶娘小家子气,忍下不足允了这门亲事,施家反倒不愿,还将叶娘许给了一个孤寡人家。两家亲戚,施家竟这般不肯脸面,真是连个分寸都没。 陈大舅夫妇恼怒,陈二舅夫妇早就心里有了底,陈二舅母还笑:“不结也好,大嫂另挑个比叶娘更好的人,省得要全亲戚的情分委屈大郎。” 气得陈大舅母更没好脸色,生了好几日的气。 再等得采桑时,黄氏想着总是女儿女婿,虽然孙儿外孙女的婚事不成她也生气,气归气,难道还结仇不成?便想着借请亲家过来帮忙采桑缓和缓和,省得女儿归家时心里没趣。谁知,捎了口信过来,这边一人没到,反带了口信说施老娘和阿萁寻了活计不得空来主陈氏身体笨重也不好来;叶娘许了人家又将及笄不便来;施进一家之主,更不好来;阿豆倒来得,她一个屁点大的小丫头片子,来了有个屁用? 这口信带回去,气得黄氏哭了一场,背地直骂施家没讲究。 两家明面上都还生声好气,私底下皆生了气。陈在舅舅冷不咧地来家,倒也是稀奇。 阿萁正想法子从自己亲娘嘴里抠问出事来,江家的菌蕈买卖却先出了事,牛牯村那有户人家也学江家收起菌蕈来,收价差不离,却是好坏一窝都要,邻村那边的收买搁了浅,连着三家村这边好些人家都宁可走远路送到牛牯村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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