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笑着点头。 前面有多热闹,这里就有多冷清。 一日的吹打奏乐,如一根浸湿的长绷带,缠着二十的脑袋,又晕又闷。不到亥时,她就准备歇着了。 入睡没多久,猛然传来了拍门声。她惊醒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披上衣服。 二十点上灯,听到屋外十四惊喜的一句:“二公子。” 这声称呼缠得比奏乐更狠,二十的脑袋几乎要炸了。她抓紧衣衫,不知这门是开好,还是不开更好。 慕锦给她做出了选择,他一脚踹开了门。 二十连忙上前,低头行礼。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新郎的大红喜服,像极了釉里红瓷。 十四惶惶站在二十的房门前,看着慕锦进去。 他一甩手。 房门关上了。 窗上映出两道灰影。 十四僵直得一动不动,今晚是再难入眠了。 —— 门一关,慕锦一边踮着步子,一边解开腰带:“听说你成哑巴了?” 这个时候,哑巴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二十无需回话。 他把腰带扔在地上,衣袍半敞坐到床边。他望向二十,只见散落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颊。他再问:“简单的声音也喊不出来?” 二十点头,不敢抬眼。凭他说话声判断,他此刻没有喝醉。 “可惜了。”他语气可不是那么回事:“你虽然长得丑,不过,声音勉强能听。现在没了。” 她沉默。 他说:“过来伺候。” 那事,至今仍是二十的阴影,她做过多少重活,没有痛成那样的。第一回 她出了血,第二回没有血了,也还是疼,身子像是被劈了两半。做几回,劈几回。 听十四、十五说,这事男女都能舒服。 二十没有问过,是何种程度的舒服。慕锦从前只在半醉半醒的时候找她,他那凶狠的力道,她要休息一天才能恢复。今晚他身上有酒气,可话语是清晰的。 大婚之日,新郎官留宿侍寝房中,这对新娘子来说是奇耻大辱。苏燕箐怕是要拆了这座掩日楼。 小六说,京城男四绝,女六秀。慕锦和苏燕箐都在其中,两人才貌双全,真真一桩美姻缘。 二十想:男的狠,女的毒,可真是般配极了。 万千思绪翻转在心间,二十缓缓走向慕锦。她没有伺候过男人,不过待在三小姐身边,知道这些贵人穿衣脱衣的规矩。她轻轻解下慕锦的大红衣裳,衣上繁复的刺绣针法让她看多了几眼。 慕锦不是过来谈心的,直接说:“上床来。” 她站着没有动。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丢到床帐中,俯身压下。只一眼,他又坐起。见到桌上有一张绣巾,他拿起后再回来,盖上二十的脸。好心地解释说:“你这长相,我下不去嘴。” 二十无声无息地藏在面纱中。 慕锦笑了:“哑巴果然安静。” 二十透过纱巾,只见朦胧一片。又是一道黑影在她的身上起伏。她死死咬着牙。这时,庆幸有这一张面纱。 “你这反应,跟木头一样。”慕锦这晚没有折腾太久。 二十在他离开之后,才缓过一口气。她疲惫不适,第二日又睡到了午时。 之后的成亲礼仪,全被慕锦无视了。回门成了踹门。 这几日,十四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二十。她发现,细品之下,二十也有小家碧玉的风采。不过,再如何碧玉,二十也是掩日楼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十四纳闷地问:“二公子的洞房花烛夜,为什么要到你房中过?” 二十摇头。 不止十四,其余女人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纷纷学起了二十的朴素装扮。 慕锦成亲的第十天,喜好八卦的小十,打听到了缘由。 说是大婚当日,二公子去苏府催妆三次,苏燕箐仍然佯装不嫁。二公子当场笑意淡了,踢轿门差点翻了轿子,同时下令停了横穿大街的唢呐声。 拜堂时,二公子意兴阑珊。礼毕,一声洪亮的“送入洞房”,才让他缓和脸色。 想闹洞房的宾客们,都被拦下了。 只有女方喜娘看不清二公子的脸色,张着鲜红的嘴唇,说:“新娘子坐花烛,烛尽方可上床。” 二公子不发一言,挥袖离去。 喜娘这才醒悟过来,抖如筛糠,跪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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