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 她脱衣,浸入水中,舒服地叹了一声气。 二十沐浴,本该是杨桃在院中守候。 慕二公子吃饱了,闲得没事干,坐在院中的长椅,轻摇玉扇,赏花赏景,赏那不见明月和星辰的夜空。 杨桃识趣,退回了房间。 寸奔在房间没有出来。 岭洲的夜幕不及京城那般清亮,万物朦朦胧胧。 慕锦耳边听到了二十房中轻轻流淌的水声。水珠应是从白皙的香肩而下…… 浮想联翩之时,有扫兴的东西一闪而过。他眼色骤变。 房间休息的寸奔倏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杨桃武力不及慕锦和寸奔,没有听到。 慕锦仔细聆听来者动静。那人擅长轻功,速度奇快。自东而来,落在了屋瓦。 慕锦敛起气息,寒眸扫去。 房瓦上,有一夜行的黑衣蒙面男子。他没有察觉树下暗影有人,疾速向前,走的是慕锦这座院落。 此人正是庸俗男。他跟客栈小二打听过,那一桌出众的客人就住此院,今晚,更有女子沐浴。 想象远不如偷窥来得兴奋。庸俗男停驻在二十的房瓦上。伏趴,想去掀瓦。 慕锦杀气四现,唤道:“寸奔。” 寸奔没有应声,蒙上面,跃出房间,飞到了房顶。 庸俗男自认轻功了得,能捕捉到他的动静,可见对方是高手。 逃为上策。庸俗男脚步轻巧,一跃而下,向东飞奔。 寸奔追过去。 庸俗男十分熟悉岭洲地形,窜出客栈,连跳几座高楼,直奔城东。城东雾气更深,幢幢小楼藏在浓雾里。他想借此甩掉寸奔。 然而,寸奔紧追不放。 庸俗男的轻功虽然不错,到底输寸奔一截。即将飞过小巷的时候,被寸奔一脚踢下。庸俗男摔在泥地,发出一声痛呼。喘了喘气,他盯着前方的寸奔。 雾夜下,蒙面的寸奔寒栗而残酷。 庸俗男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他也蒙了脸,露出高阔额头和细长浓眉。但眼神是犹疑的。 他又要逃。 寸奔再飞踢。 庸俗男重重地撞在巷墙上,这次的痛呼比刚才更大,喘得也更加厉害。他为逃生,主练轻功,内力不足,挨了两下,已伤及脏腑,喘得险些背气。他求饶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寸奔的脚步微微动了一下。 就这么一瞬的时间,男子趁机从袖中射发暗器。 寸奔轻松地闪过。 男子大惊失色,深知自己不是对手,唯有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小的知罪,以后再也不敢了。” 寸奔一句话都没有说。 庸俗男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那个聋哑姑娘房上的瓦片,我没来得及掀,你就出现了——” 寸奔如鬼魅,停在庸俗男跟前。 庸俗男只见一道银光如星月。之后,他瞪大了眼。弥留的念头是,他一个行走多年的采花大盗,竟然不知眼前这位姓谁名谁,师承何处。 他死不瞑目。 —— 寸奔来回不足半刻钟。 回到慕锦的身边时,他已经收敛杀气,撕下蒙面黑布,“二公子。” “杀了?”慕锦轻描淡写地问。 “是。” “回房吧。” 寸奔退了回去。 一无所知的二十,在热水中卸下了满身的疲惫。她伸伸懒腰,再度舒叹。跟着二公子的好处就是,不必风餐露宿。 木桶溅出了水花。 水声拨动慕锦的耳朵。这女人是不是洗得太久了点?笨死了,没有一点警惕性,要不是他在,身子就被其他男子看去了。 许是夜色朦胧,淌起的水声,勾动了慕锦的某些心思。 上回,二十在他房中沐浴,他背过身,懒得去看。现在觉得可惜了,那时就该仔细欣赏的。 心中这么想,慕锦的脚步站在二十的门前,移不走了。他望着客房的一层薄薄窗纸,不自觉地把玩长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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