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去的软轿里,迟迟忽然掀起纱帘:“徐公公,刚刚是不是有人说,咱们要打仗了?” 徐公公弯着腰,边走边回:“是西北的闻将军有了异动。不过有陛下在,小殿下不用担心。” 迟迟问:“是因为皇祖父要我当皇帝么?” 这个问题徐公公就不敢说了,嘿嘿笑着:“奴婢脑子笨,不知道这些。哎哟,起风了,小殿下快快放下帘子。” 坐回轿子不久,窗子里重新露出来一颗小脑袋。 迟迟:“我要去御花园。” * 才下完一场雪,御花园里到处白雪皑皑。迟迟提着裙角,对想跟上来的徐公公说:“在这儿等着。” 说完,她朝着角落走去。 徐公公往前迈了几步,末了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迟迟一路走到角落的石林,这里也是白茫茫一片,但她好像有人指引一样,东拐西拐,最后走到了一座半人高的石柱前。 石柱旁有一团旋涡状的黑雾,朝着一个方向缓缓旋转。只是这会儿除了迟迟,谁也看不见它。 迟迟抬脚,毫不犹豫跨进了黑雾里面。 不过她一走进去就后悔了。黑雾连通的是通往地宫的过道,而过道又长又暗,没有灯,她连一步都不敢迈出去。 耳边呜呜吹着寒风,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片黑。往常岳思亭吓唬她的妖魔鬼怪好像真的就藏在周围的黑暗里,等着要蹿出来,一口吃了她。 摸着墙走了几步,迟迟就被自己想的东西,吓得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太难了,做皇帝太难了。 老树精伏在地宫殿前打盹,入了冬,它浑身上下的叶子就簌簌往下掉光,只剩秃秃的树干。 过了一会儿,它忽然跳起来,用秃秃的枝条开始扒门。 “迟迟心肝来了!迟迟心肝来了!” 殿门紧闭,没有应答。老树精报了几声,回头朝着过道的出口飞奔。 于是薛惊一睁眼,就看见被老树精送到他寝殿的迟迟。小公主吧嗒吧嗒掉着泪珠,脸蛋冻得红红的看着他。 薛惊又闭上了眼睛。 不看见就是不存在。 但“不存在”的小公主很快就呜呜哭了起来。 迟迟本来就不乐意当皇帝,现在因为她当皇帝这件事,皇祖父要跟人打仗。听说西北的闻将军身高七尺,长了一张横眉怒目的脸,能止小儿夜啼。而且他打起仗从来都是战无不胜,要是真的打起来,谁还能拦得住他? 再加上一路又冷又黑,迟迟早被吓破了胆子,现在一见到躺在床上的薛惊,鼻子一酸,立马又掉起了泪珠。 薛惊听着小公主哭了一会儿,最后投降:“什么事?” 迟迟哭得口齿不清:“有人……打我。” 回答言简意赅:“去找老皇帝。” 迟迟哭得更凶:“皇祖父也……没有用了。” 明帝也没用了? 薛惊这才慢吞吞坐起来,对着床边哭个不停的迟迟说:“过来。” 语气平平。 迟迟抽噎着走了过去。 她的鞋底带着御花园里踩上的雪,这时候都化成了水,把地上的团花毯子踩得一塌糊涂。 薛惊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等到小公主走到他跟前,他才又问:“你皇祖父怎么了?” 上个月带小公主来拜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么快就没用了吗?怪不得哭着来找他。 迟迟呜呜道:“因为我当皇帝,西北的闻将军不开心,起兵要杀我。” 闻将军当然不敢说得这么直白,人家打的是“清君侧”的口号,明帝立了一个小姑娘当皇储,是“被奸人所惑”,所以他要清君侧。 薛惊琢磨了一会儿,明白了:“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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