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万千,来人动作很轻,唯恐把他吵醒。 房间里拉着遮光窗帘,光线很暗,袁一概看不清,只看到倪名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袁一概慢慢关门,拦住想挤门而入的王中王,小声说:“诶诶诶,别去别去,你舅还在睡。” 倪名决掀了被子坐起来,把他叫住:“一概。” “匿名你醒了啊?”袁一概又把门开大了,王中王顺利从门后挤进来,狗爪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它跑到倪名决床边,两只前脚搭到床沿上。 “嗯。”倪名决薅了几把王中王的头,问袁一概,“你怎么来了。” “我跟陆沅刚从昭昭那回来。” 倪名决反应很平静,拍了拍王中王的头:“你也去了?” “它差点把别人的贡品水果给吃了。”袁一概哭笑不得地说。 倪名决也忍俊不禁地翘了翘嘴角,又拍一下王中王的头:“去上坟还惦记着吃,没良心的狗东西,馋死你算了。” 袁一概摁亮房间里的等走进来:“匿名,你绝对猜不到我在山上看到了什么。” 倪名决抬眸看他。 袁一概没卖关子:“王中王不是去吃人家的贡品吗,我就追过去死命把它拦住了,结果我发现旁边那座坟墓是明灼她妈妈的,就在昭昭正下方。怪不得我从来都只听她说她哥哥姐姐怎么怎么样,从来没听她说过妈妈……她好像也没提过她爸爸是吧?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妈妈墓碑上都没有写时间,明灼的名字还是用油漆写上去的,不是刻的。” 倪名决记起自己和傅明灼在山上的那次遇见,那会他心烦意乱情绪失控,哪里顾得上思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后来每次跟她相处,她都是那副没心没肺没烦恼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孩,根本不知人间疾苦,他也就下意识没把那天她扫墓的事想的太严肃。 现在想来,那天的雨那么大,她和她的家人却还坚持上山探望,墓主人的身份必然非同小可。 温室的花朵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痛楚。 人间多苦难,又有谁能幸免呢。 袁一概的话题又转到了陆沅身上:“陆沅这样下去不行啊,抽烟抽得太猛了,人都瘦得脱相了。他还准备去上学吗?要我说干脆也转来嘉蓝跟我们一块得了,一个人待在明辉有什么意思。” 陆沅比他们大一届,事实上他只比倪名决大一个多月,他七月底的生日,而倪名决9月4号的生日,正好被拦在了6岁上一年级的线外。陆沅正在明辉读高二,按照原计划,他们所有人都是会去明辉上学的。 袁一概跟倪名决聊了会天,他家里给他打电话问他回不回去吃午饭,袁一概看倪名决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就说回,等挂了电话,他跟倪名决告别:“那我回去了啊,你再睡会。” 倪名决点头。 袁一概叹了口气,好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书包里鼓鼓囊囊的。 “想跟我说声生日快乐?”倪名决看穿他的欲言又止。 既然是他自己提的,袁一概松了一口气,把书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鞋盒来,正是倪名决前几天被水淹没的那双,“没想到你自己也买了,买都买了,你就两双调换着穿吧。生日快乐。”袁一概踟躇着,小心翼翼组织语言,“我知道你现在快乐不起来,但是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代替昭昭好好活,你知道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能代替她活下去的人。” 倪名决拿着鞋子,低头沉默不语。 袁一概拍拍他的肩,走开了。 “一概。”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