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为着太子妃,这位爷哪能自始至终对国公府客客气气的多加忍让? 纪焕又瞥了眼手中的密信,嗤笑着冷声道:“太子妃入东宫不过才两日,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往孤的东宫塞侧妃,真当孤这东宫是无人之境,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胡元低眉顺目,斟酌了会言辞,道:“殿下,奴才还听闻了一件事,这事从国公府流传出来,又被迅速封了口,传出消息的人皆被灭了口。” “说。”纪焕眼底蕴着簌簌风雪,手指缝里夹着那一纸书信把玩,神色凉薄。 “太子妃娘娘昨日出嫁时,国公府二姑娘并未出现,等花轿出了门,二姑娘竟在房中上了吊,幸亏发现得早,被丫鬟拦了下来,只是醒来后竟闹着说非东宫不入,哪怕做个妾,只要能侍奉在殿下身侧,便此生无憾。” 说着说着,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胡元都咋舌不已,在嫡姐的大婚之日做出这等大不敬之事,若不封口,整个国公府都在劫难逃。 这可是藐视天威,大不敬的死罪。 纪焕眸色渐深,周身气势如山,搭在椅子上的手背青筋毕现,已是怒极。 陈申那个老匹夫,真是越老越拎不清状况了,谁若用他,准出差错。 其实陈申心底也算是明白,皇储之争已彻底落下帷幕,大姑娘为东宫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二姑娘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寻死的心都有了,气得老太太当即就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更莫说陈鸢是他打心眼里从小疼到大的,更何况在他眼里,那就是件美事,一则太子殿下可享齐人之福,二则深宫里头,姐妹两也好相互照照应,光耀门楣。 对太子,对国公府,都是一件好事。 于是陈申在老太太还未醒的情况下,意气风发挥毫写了这么封信,秘密遣人送到了东宫。 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胡元大气不敢喘,片刻后壮着胆子上前,问:“殿下,这信……该如何回复?” “不必回。”纪焕松了手,长身玉立站在内殿之中,声音里揉杂着三九天里的雪沫子。 “待太子妃回门之时,叫陈申亲自与孤明说。” 敢在太子大婚之日干出这样大不逆的事,可见胆量不小,心机不可谓不深,平日里,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又该是怎么欺负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的? 熏香燃起,冰盆送凉,纪焕眼底寒意深浓,身形笔挺如山巅之上的苍竹松柏,直到太阳沉入天边,余晖映红了半边天幕,他才将那封信放在袖口,径直去了毓庆宫。 毓庆宫里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栽着些奇花异草,错落有致绿意盎然,墙角边还挂着个秋千架。 陈鸾命人在秋千架上垫了层狐裘,她大半个身子陷在里头,手里握着书卷,如海藻般的青丝被一根简简单单的玉簪挽起,不施粉黛却更衬得她颜色更胜。 这会轮到明月与葡萄当值,葡萄手巧,正在给陈鸾缝荷包,荷包里放着西域进贡的香料,难得她家姑娘闻着喜欢。 明月则候在一旁替陈鸾捏肩,她长得不错,便是一身普通的宫装也能穿出不一般的韵味来,手下的力道不轻不重,是个会伺候人的。 陈鸾将书翻过一页,目光不由得落在明月的脸上,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将书卷折起一个小角放在身侧,勾了勾唇笑道:“祖母让你跟来东宫,是为着好好伺候太子殿下的,如今在我身边做这些琐事,有些委屈你了。” 这是要将她送到太子身边伺候的意思? 明月眼眸微亮,身子却下意识跪了下去,诚惶诚恐地道:“能跟在娘娘身侧伺候,是明月前世修来的福气,断断没有半分旁的想法。” 陈鸾饶有兴味地抬眸看着她,轻声问:“这样说来,你这是不愿去殿下跟前伺候?” 怎么会不愿意?她做梦都想! 明月嗫嚅着说不出话来,险些红了眼眶,她低头,只恨自己这张嘴太过多话,表忠心过了头。 葡萄见状,也跟着过来插话道:“娘娘仁厚,咱们能跟在身边伺候,已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