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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无异于挑衅皇威,引得朝臣恐慌,他自然得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天子脚下,不容放肆。

    这话落在陈鸾耳里,却无异于石破天惊,像是平地炸起一声响雷,她兀自不敢置信,嘴角颤颤的蠕动几下,最后有些慌乱地抿着嘴角,对上男人黑不见底的眼眸,“我要回去瞧瞧祖母。”

    十几年的感情,她好歹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国公府嫡女该有的,哪怕陈申再不情愿,老太太也还是会给她,这在自幼没了嫡母照看的陈鸾心里,无疑是一把强有力的庇护伞。

    虽然在老太太心中,国公府的荣光与兴衰排在第一位,但仍是府上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亲情的人,在陈鸾心里有一定的分量。

    而且照纪焕说的来看,老太太多半也是死于非命。

    她不去看看,往后余生难安。

    按理说,皇后是不能离宫的。

    可国公府遭此劫数,若是皇帝恩准的话,出宫祭奠也属人之常情,倒不会有人追着不放。

    小姑娘急得眼里都蓄了泪,一张灼艳小脸上血色尽褪,拽着他的袖口下嘴唇咬得嫣红似血,纪焕心肠便软得化成了一汪春水,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柔顺的发,声线醇厚入耳:“好,我陪你一同前往。”

    “别怕,有我在。”

    怎么能不慌不乱?陈鸾在养心殿绞着帕子枯坐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在日落西山,天边撒下余晖的时候一顶小轿出了宫门。

    深红色的大门恍若与天同存的守卫,沉默的保守着这座偌大皇城的秘密,也是人与人之间的一道天埑鸿沟,外边隔着普遍众生,里边往来王公贵族。

    镇国公府已经被朝廷的官兵团团围住,就连院子里头,也有着羽林军戒备森严,更别提隐在暗处的帝王影卫时时留意盯梢。

    巷子口也被封了,但他们的马车却一路畅通无阻的停在了国公府的大门前,陈鸾瞧着门口的那个牌匾,浅淡眉心狠狠蹙起。

    只有亲自站在国公府的门口,才能体会到行凶之人对国公府之人的痛恨到了何种的程度,甚至到了最后奔逃的时刻,也不忘出手将那块先帝亲笔所写的镇国二字划出两个剑花。

    牌匾摇摇欲坠,上面的大字已模糊不清,唯一可见的,便是那个毫发无损的“府”字在上头形影单吊,凄凉到了极致。

    陈鸾在门口站立了许久,直到太阳的强光照得头皮都有些发烫,她才堪堪挪了步子,侧首问身侧的男人:“皇上可知镇国公府有何明面上的仇人?”

    若不是怨恨不满到了极点,又何至于在天子脚下灭人满门?远放庄子身怀六甲的小妾不放过也罢了,就连和国公府有所牵连但未过门的锦绣郡主也不放过,羽林军到现在也没发现下落。

    估计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陈申昨夜若留在府上,只怕死/状还要惨一些。

    男人玉冠墨发如绸,白衣书生儒雅翩然的模样,周身凛冽气势收敛许多,此刻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个牌匾许久,古井无波的眼中异色一闪而过。

    这样犀利的风格,隐隐约约有些熟悉。

    “在朝堂上的政敌不少,生死仇家倒没发现。”

    朝堂之上,政/见不合的人不少,但也仅限于金銮殿上拌拌嘴,气得心中暗骂一阵,若说因此而下死手灭人满门的话,那倒着实不至于。

    这事一做出来,势必会被各方势力调查,一但有实证,便也是抄家夺爵的下场,自然没必要。

    为解心头之气而置整个家族于死地,这明显是愚夫所为。

    陈鸾睫毛上下扇动几下,眼眸中泛着隐隐的红丝,那是一整天的猜疑折腾出来的。

    她没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跟在纪焕身后抬脚进了国公府。

    陈申跪在福寿院老太太的床榻前,眼睛熬得血红,别人不明白他们为何遭此横祸,他跪在这里这么久,神思混沌,也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似乎谁都有所理由对国公府出手,但似乎也都没有。

    看谁都可疑,可是盘踞在陈申心里,脑海中下意识出现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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