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就是庭前的小院绕几圈,有时走得远些,甚至到了御花园。 天气暖和,陈鸾现在一走路便只能看见高高挺起的肚子,连脚尖都瞧不见,偏生男人似是下定了决心,竟半分不松口,跟他红眼闹别扭都没用。 态度从所未有的强硬。 陈鸾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 但她不说,每日儿照常吃吃睡睡,再不济就随着纪焕到处走走。 再过了十日,在一年中最温暖的时候,大燕迎来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 三月二十,三公主出嫁晋国,红装浩荡绵延数十里。 高高的城楼上,太阳闪着点点金光,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拂过脸颊,陈鸾瞧着那长长的仪仗在晋国来使的护卫下出了宫门,她忍了忍,最后还是抿着唇垮了笑容。 纪焕大抵是知道她心里不舒坦的,他点了点陈鸾额心,道:“又不是从此不回了,何必伤感?” 他这会倒是看得开了,先前不知是谁跟着在城墙上站了那么久,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男人口是心非到极致了。 “也称不上伤感,袁远待婵儿上心,今日又是难得的好日子。”陈鸾站了会,直到那长长的仪仗出了视线,才又道:“只是总有些不放心罢了。” “等出了大燕边境,袁远会亲自带人去接。那日他说的承诺你也听着了,既然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开了那个口,就必然不会食言。”纪焕捏了捏陈鸾有些发胀的手,淡声道。 他和袁远是同类人。 给出的承诺,将一辈子践行,所以他信袁远会好好对纪婵。 在城墙上迎着风站了许久,陈鸾早就觉着累了,她行动不便,平时就连多走步都会觉着四肢酸痛,身子重得提起不起来,自然,每日围着养心殿绕圈的计划也跟着搁浅了。 四月,草长莺飞,随着月份越大,陈鸾的精神也越来越差了,像是营养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吸去了一般,原先因为有孕而变得圆润起来的小脸也迅速消瘦了下去,除了肚子越来越大,身上其他地方都没见什么肉了。 这一幕叫苏嬷嬷看得提心吊胆,每日亲自下厨变着法给陈鸾开小灶做补汤和药膳,可还是没有什么改善,一殿的人都跟着暗自愁眉苦脸。 纪焕忙得再晚也是要回养心殿宿着的,夜里但凡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惊醒,陈鸾几次三番提议让他去偏殿睡着,不然第二日没精神和心思处理政务。 可他说什么也不听,每回听她絮絮叨叨念完才似笑非笑地道若他真睡在外间,只怕无法入睡的人就成了她了。 千防万防,到了四月月中,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原本暖和的天突然降了温,仅仅一夜的功夫,宫里就有许多人染上了风寒,陈鸾也不例外,眼睛酸涩,咳嗽不止,头疼还伴有发热,又因着腹中的孩子,太医们束手束脚,许多药都不敢用。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三日,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到了第四天晚上,纪焕已经在养心殿连着发了两回火。 无独有偶,祸不单行。 四月二十一日傍晚,日头还未彻底从天边落下,云锦像是被上了色一般,霞红一片。 陈鸾才褪下高热,正是头昏脑涨的时候,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起先还是默默的可以忍受的抽痛,后来就发作得厉害了,一阵接一阵的疼到了骨子里。 养心殿早早就有产婆守着了,苏嬷嬷一边喊人去告知皇帝,一边命人去请太医,自己则守在陈鸾面前,握着后者冰凉的手指连声安慰,“娘娘不急,咱先憋着劲,等产婆喊要使劲的时候再发力,一鼓作气,这小皇子也就出来了。” 说虽是这样说,但苏嬷嬷心里不由得暗暗心急,感叹这孩子挑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些。 本来就只有八月,生下来也多半是个体弱的,还偏偏选在娘娘染上风寒之后,这可,? 纪焕是和太医一同赶过来的,立着的一排屏风后女人低低的痛呼声无声流淌,他几乎下意识就想抬脚进去,却被胡元拦住了。 “皇上,这女子的产房进不得。” 纪焕眼皮子一掀,面上神色更冷几分,轻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陈鸾只觉得一阵阵撕裂般的痛席卷全身,她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就连痛呼声也是微弱而无力的,而这仅仅还只是开始。 纪焕进来的时候,她漆黑的发丝已被汗水浸透了,湿哒哒的一缕缕沾在额间和衣领上,她这幅模样就如同一柄锤子敲在了他的心上,男人走过去紧紧地握着她出了些汗的手指,哑声唤:“鸾鸾。”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