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乃是安王的贴身嬷嬷, 如今安王病重, 急得连着几日未阖眼,这会儿,有个丫鬟跑了进来,与她说后面有两位姑娘要见安王。 姜嬷嬷早就熬红了眼, 如今满心念着的唯有安王,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姑娘? 正欲说不见, 那丫鬟又悄悄在她耳畔补充了一句:“那姑娘说……她姓萧。” 昔日大魏出过两位萧皇后, 姜嬷嬷听到这个姓氏, 自是一愣,很快便回过神, 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打开门,便将有一名披着浅色缠枝花披风、头戴白纱帷帽的姑娘,身侧似是她的丫鬟。姜嬷嬷犹豫着开口问道:“您是……” 一双白皙小手从披风中伸了出来, 慢慢将帷帽上的白纱掀了起来,紧接着就露出一张姣好有熟悉的面容来,看着她道:“姜嬷嬷,是我。” 看到眼前这张娇艳的脸,姜嬷嬷的眼睛才倏然睁大,热泪盈眶道:“娘娘!” 萧鱼忙说:“先带我去看泓哥儿。” “好,好……” 姜嬷嬷立刻将萧鱼迎了进来,把后院门给合上,领着萧鱼去了赵泓的景宜院。 …… 走进屋内,绕过屏风,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形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胖嘟嘟的脸烧得通红。 姜嬷嬷先将屋里伺候的丫鬟遣散,然后才哭着对萧鱼说:“娘娘,王爷这几日一直都喊着您,老奴知道这样做为让您为难,可是老奴没办法……王爷他太可怜了。” 才四五岁的年纪,就让他经历了国破家亡,如今江山易主,他在那逆贼底下仰人鼻息,能不能顺利长大,还得看那位的打算。 萧鱼慢慢的坐在了榻边,伸手摸了摸赵泓的脑袋,果真是烫得吓人,立刻道:“烧了多久了?大夫怎么说?” 姜嬷嬷说:“断断续续有三日了,起初大夫说是普通的风寒,吃了药就好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奴按着大夫的叮嘱,日日给王爷喂药,如今却是越来越严重了。昨日大夫便说,若是再这样下去,王爷恐怕……恐怕就要……” 这病来的实在是忒怪,原先姜嬷嬷也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罢了。明明是按着大夫开得方子抓的药,这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之后又看了几个大夫,开得还是一样的方子。 “我知道了。”萧鱼看到原本活蹦乱跳的赵泓变得这般模样,自是心疼,她摸了摸赵泓的脸,正努力想着法子。 床榻之上的赵泓,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萧鱼的时候,眼睛大大的,有些惊喜,又有些失落。他小声的说:“娘亲,是你吗?是泓哥儿在做梦对不对……总算梦到娘亲了。” 他之前一直都不哭闹,看到萧鱼,整张脸都往萧鱼的手中埋,那柔软的滚烫的小脸在她掌心轻轻的蹭,一下一下,像一只被抛弃的幼兽。萧鱼伸出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脑袋,柔声的哄他:“泓哥儿没有做梦,是娘亲来看你了。泓哥儿赶紧好起来,以后娘亲就经常来看你,好不好?” 然后是她掌心传来的闷闷的乖巧的声音。 “……好。” 还在蹭她,好像她很快就会消失似的。 萧鱼知道他依赖自己,可这样的场景,却是第一回 看到。大概是与她相处后,还没有分开这么久过,小孩子再懂事,那也只是小孩子罢了。 外头传来了一阵动静,姜嬷嬷出去看了看,才欢喜的进来与萧鱼说:“娘娘,是祁王,祁王将城外的冯大夫给请来了。” 晋城外,东五十里,有一老者姓冯,医术高超,据说曾是宫廷御医之后,只是祖上触动了龙颜,最后丢了性命,子孙后代虽医术高超,却再也没有入过宫,也不再给皇室权贵看病。 萧鱼也曾想过,若赵泓看了那么多大夫都没用,只能去请那位冯大夫了,却没想到,祁王赵煊居然比她早一步想到,而且他竟……请来了。 萧鱼转过身去,便见帘子撩起,祁王颀长的身形已经走了进来。 他穿了身淡蓝色的长袍,腰间佩着羊脂玉佩,神情有些疲惫,比之平日的风雅之姿,倒是显得有些落魄了。他看到自己,也似是惊讶,眼神微微之滞了滞。 赵泓需要诊脉,萧鱼欲将手收回来,那赵泓却是牢牢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声音糯糯的含着:“娘亲……” “娘亲不走,先让大夫看病,泓哥儿乖……”萧鱼哄了哄他,赵泓才迷迷糊糊的松了手。 里面赵泓正在诊脉,萧鱼与赵煊走到了外面,今日的天气不大好,灰蒙蒙的,仿佛要下雨。她转过身,看着身旁的赵煊,见他一双皂靴和长袍都沾染了泥土,很狼狈的样子。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