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氏活了大半辈子,唯有自己欺负旁人的份儿,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小丫头不尊敬长辈在先,还要她这老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赔不是。张氏一张脸阴沉沉的。 身旁的郭素宜要扶她,她也猛然甩手将她推开,朝着她大声说道:“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呢,不用你扶。” 郭素宜双手握了握,她知母亲生气,便说:“只是赔个不是罢了,今日之事,已算是庆幸了。”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堂姐,可不是乡野间的普通村妇,岂是谁的气势足、嗓门大就能占上风的? 在张氏看来,若是平日,那皇上念着昔日的情分,定然会为她做主的。而如今,皇上娶了那萧家女,那萧家女小小年纪便生得一脸的狐媚样儿,哪有半分为媳的端庄温婉?如此的咄咄逼人,这大户人家的女孩儿,旁的未学着,仗势欺人却是学得一等一的好。 张氏心中不服气。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郭安泰,说:“安泰,皇上素来把你视作兄弟,今日这事儿,你定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郭安泰步子缓慢,面上表情淡淡,虽一路无言,可心里却是对这母亲很是无奈。 这回的事情,可不单单只是如此…… 郭安泰步子一顿,说:“母亲,素宜说得没错,今日之事,皇后娘娘对咱们郭家算是客气了。您下回见着护国公府的人,定要言辞和悦些,莫要再起冲突了。” 张氏不以为然。 护国公府鼎盛之期已过,待日后皇上帝位稳固,自是兔死狗烹,那萧皇后又算得了什么?便是皇上念着情分饶她一命,她可还有脸活着?可他们郭家却是不一样的,他们郭家有从龙之功,会越来越好。 只是……一双儿女都这般,半点都不像自己。 张氏恨铁不成钢,待看到不远处帝王的英姿后,才弯唇一笑,步履急急走了过去。 澄瑞亭位于御花园北面,各色卵石铺成的路面,边上缀以春日杜鹃、清雅山茶,红得似火,白得如雪。薛战有些烦闷,欲在亭中静心片刻,便听得身侧的何朝恩禀告道:“皇上,是郭老夫人。” 薛战一看,果真见那张氏朝着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的是郭安泰和郭素宜。薛战俊脸淡然,入鬓浓眉略略一敛,待那张氏走到自己的面前,行礼后,薛战才低低应了一声。 张氏抬头看着面前的帝王,心里那口气是完全咽不下去。 郭安泰欲阻止,可还张氏还是开了口。 她委屈的说道:“适才让皇上为难,是我这老婆子的不是。民妇知晓那国公府的夫人小姐身份尊贵,若当时皇上向着民妇,定然惹得皇后娘娘不满。今日这事儿,民妇也不打算再计较了……” 张氏说着,便看到面前的帝王锦靴轻轻踩在了娇红的落花之上,停下了步子。 张氏去看他。 见他眉宇淡淡,启唇喃喃道:“不计较?” 张氏毕竟是个妇人,登时被面前的帝王气度怔住了,她反应过来,才恍惚的点了点头:“此事……” 薛战居高临下望着面前的张氏。 他眸色凛然,启唇说道:“就如皇后所言,今日之事,是你无理在先,得寸进尺。你做错事,赔不是乃是天经地义的。你应该明白,皇后只要你认错,是看在了郭大人的面子上,更是看在了朕的面子上,是她不想让朕为难。倘若方才皇后不说,此事要朕亲自处理,可不单单只是赔不是这么简单……”他皱起眉头,“今日是皇后生辰,你那一巴掌,不单单是打皇后娘家的脸,更是在打朕的脸。” “……张氏,今日是皇后仁慈大度,轻饶了你,你莫要不知好歹。” 郭安泰与郭素宜早已下跪替张氏求情。 而张氏,吓得面色发白,两股战战,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目光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王,而后低头,静静看着前面的帝王锦靴。 终于明白,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乡间男子…… 将张氏扶走后,郭素宜心下忐忑,复又回去寻了帝王。薛战还在那凉亭之中,春日融融,他往那处一站,那男子的阳刚之气便轻松了压住了这满园的春光。 郭素宜缓缓行了礼。 见帝王面色不悦,知晓她母亲之事,惹得他心中很是不快,便低声说:“皇上,家母性子粗俗,今日她惹得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快,虽已赔不是,可素宜心下还是有些歉疚,想再向皇上表示歉意。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如此大喜之日,皇上莫要因为家母影响了心情……皇后娘娘的仁慈善良,素宜心中明白,下回相见,素宜定会好好向娘娘赔个不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