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泥,说句话吧。” 卫瞻的声音淡淡,霍澜音听不出他的一丝一毫的情绪来,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一本正经给孤讲道理也好,巧笑嫣然撒娇骗孤也可。随便说些什么。” 霍澜音望着卫瞻的眼睛,忽然就懂了。连她孤注一掷去赌他的骄傲都失败了,她再逃只会加重卫瞻对她的兴趣。 对,不是什么感情,他对她只是兴趣罢了。她是他西行路上的药引,大概也是他十几年的太子生涯中不曾有过的拒绝和算计。 真正骄傲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放弃,他不过是选择另一种方式来……征服。 她想假意服软,连台词都想好了——音音算是想通了,跟着殿下也没什么不好的。要不就这样凑合着跟着殿下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若是哪天殿下厌弃了音音,音音再回来种花雕玉。 “说话。”卫瞻微微加重了语气,捏着霍澜音下巴的指腹也在微微加重力道。 霍澜音张了张嘴。 那想好的长台词,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抬手去掰卫瞻的手,将他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然后偏过脸去。她一句话不说,亦没有再遮掩脸上的不甘心、不服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雨过后道路过分泥泞?马很不爱往前走,走得慢吞吞的。 卫瞻沉思着,飞快回忆着过往和霍澜音相处的片段。卫瞻像是对霍澜音说,更像是自言自语:“思来想去,泥泥对孤的态度是发生过转变的。那时你患了雪盲,又被人掳走。孤还记得那日赶去青楼寻你,你站在楼上喊我的神情。泥泥,那时你望向孤的目光里是有光的。” 霍澜音默默听着卫瞻的话,想起那时的场景,竟有些唏嘘之感。她还记得自己困在青楼里,偏偏盲了眼。那份不安和恐惧怎能忘记?当她能够重新看清这个人世间,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风尘仆仆赶来救她的卫瞻。 “哦——” 身后的卫瞻忽然恍然大悟一般。 霍澜音蹙眉。 “孤想起来了。”卫瞻扯起一侧唇角,抿出一丝极淡的笑来,“因为刮毛啊——” 霍澜音迅速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整个眉眼都皱了起来。 卫瞻唇角的笑意微微加重。他弯腰凑前,一手扯开霍澜音的一只手,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声音低沉:“可是刮过之后的确更好看一些的。” “你别说了!”霍澜音被卫瞻握住的手腕挣扎起来。 “若是真因这个生气,孤让你刮回来不就行了?”卫瞻轻快的语气分不清是认真还是玩笑。 “无耻!”霍澜音的手终于挣脱开卫瞻的桎梏,她恼了,侧转过身,看着卫瞻张着嘴还要说话,想也不想,拿起刚刚假扮小老太的花布头巾,一下子塞进了卫瞻的嘴里。 卫瞻想说的话和他脸上的笑一起僵在那里。 四目相对,霍澜音望着卫瞻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迅速松了手转过身去,脊背挺直地背对着卫瞻。 ——竟是掩耳盗铃起来。 身后许久没传来卫瞻一丝一毫的响动,霍澜音的耳边只有慢吞吞的哒哒马蹄声。 许久之后,卫瞻扯开塞进他嘴里的花布头巾,然后侧转过头,用力“呸”地吐了一口。 花布头巾早就被淋湿了,带着雨水的馊味儿,还沾了些霍澜音身上的泥沙。 他握着花布头巾的手微微用力,骨节发白。 霍澜音的脊背越发紧绷了几分。她背对着卫瞻默默等待着,然而一时片刻什么也没等到。很快,马就进了城,雨早就停了,城里的人陆续从屋内出来,街道两旁有了行人。 卫瞻将花布头巾随手一扔,罩在了霍澜音的头脸上。霍澜音松了口气,知道卫瞻这举动的意思,至少不会当街把她怎么样。她默默扯了扯头巾,将自己的头脸遮起来,又去整理湿漉漉的衣服,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 卫瞻解开蓑衣领口的带子,手臂一抬,将霍澜音拽进怀里,他的手臂横在霍澜音身前,霍澜音的身子便也藏在了他宽大的蓑衣里。 刚停了暴雨没有多久,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下雨。这个时候出门的人大多都是有事在身,脚步皆匆忙,倒也没怎么去看卫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