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音转过身:“陈老爷。” 听到霍澜音故意压低的嗓音,和她叫出他的名号来,陈老爷才确定。他快走两步,笑着说:“前段日子老家有事急急离开,竟是忘了给先生栾凤玉的酬金。我这正打算将酬金送到不二楼代为转交给先生,没成想竟在这里遇到了!” 他赶忙拿出袖中沉甸甸的荷包,双手递上来,笑着道:“只是这酬金拖了这么久,还望先生莫要责怪。切不要以为老朽跑单。那可要晚节不保喽。” “陈老爷说笑了,您的为人岂会跑单。”霍澜音将酬金接过来。 陈老爷又笑着说:“小孙女很是喜欢那玉簪,夸个不停。” 面纱下,霍澜音欢喜地笑了,真诚道:“小玲姑娘喜欢就好。” 每当有人喜欢她雕的玉,她总是欢喜的。 即使她遮了面,即使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卫瞻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欢喜,他闲闲瞥了她一眼。 陈老爷又客套了两句离开,霍澜音握着手中沉甸甸的荷包,转头望向长街的另外一个方向。 “走啊。”卫瞻回头,才发现霍澜音没跟上来。 他还没再开口问,霍澜音先说:“我想去隔壁街一趟,很快的。” 她又立刻补充了一句:“殿下在云酿楼等我也好,和我一起过去也好。” 卫瞻微微抬了抬下巴。 霍澜音脚步匆匆,走进隔壁的桑东街。卫瞻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霍澜音在街角一个代为写书信的摊位停下来。 “您是要读信还是代写……”书生抬头,看见霍澜音的时候愣了一下,平淡的眼波中瞬间露了笑。 “梅姑娘。” 卫瞻皱眉。 霍澜音将荷包递给书生。 “梅姑娘月初不是已经送了半年的费用?这……” 霍澜音说:“刚刚得的,暂且用不到这些钱银。拿去给学堂里的孩子们添些秋衣。” “梅姑娘心善。”书生诚心道。他凝望着霍澜音,隔着一层白纱,望着她的轮廓。 “公子开设学堂,无论男女老幼皆无偿教导。事事亲力亲为,才是真正的善举。我做的这些与公子相比,不值一提。” 霍澜音怕身后的卫瞻等得不耐烦,也不再多说,匆匆辞了书生。 在霍澜音转身的刹那,书生眼睛里的光瞬间黯然。他眼中转瞬即逝的眸光变化,被卫瞻捕捉到了。 卫瞻收回视线,同霍澜音一起转身。 走远了些,卫瞻道:“他知道你是女儿身。” “即使遮面、男装,终究男女有别。稍微接触多些,总是看得出来的。” “接触多些。”卫瞻不咸不淡地重复。 霍澜音眼皮跳了跳,沉默。 卫瞻转移了话题,悠悠道:“没看出来,泥泥竟一直在做善事。” 霍澜音沉默了片刻,待卫瞻诧异看向她的时候,她才说:“以前养在深闺不知人间疾苦时,是不懂去做这些的。后来知道阿娘连自己赎身的钱银都拿去接济鳏寡孺幼,才慢慢学会尽力为之。” 作为战乱后的国家,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又远远不够。 卫瞻皱眉。到底是以帝王术培养长大,普天之下皆是子民。此番西行,所见人间疾苦远超于他所思,而这一切潜移默化地压在他的肩上,成为一份责任。 一路上,卫瞻都沉默着。直到到了云酿楼,卫瞻眉宇间才重新恢复轻松笑意。 刚进了包间,卫瞻瞥向霍澜音,直接将话挑明:“那书生该不会也对泥泥有心思吧?” 霍澜音挑起白纱,露出自己的眼睛,故意让卫瞻看见她眼中夸张的诧异。 “咦?这世间优秀的男郎和女郎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