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盖楼留笑着说:“那边地势高,山间晚上颇冷,若准备表礼,不如带些厚重结实的布料,绸缎绢帛可以给他家的妇人。若是他家有老人,上好的炭不妨带上几筐,那边虽然是山,山上却没有多少可以烧炭的好木头。其他东西,就看阁下的心意了。” 他也不知道贺穆兰到底有多少家底,没有胡乱建议什么,说的都是实用又不只争排场之物,就这一点,贺穆兰就对他升起了好感,感激不已。 “多谢盖楼主簿提点。” 楼老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宾主尽欢的样子,间或在其中说个几句调节气氛。他们都是大家出身,又惯会做人,贺穆兰和阿单卓都过的很愉快,至少气氛还是很轻松的。 散席后,盖楼留让下人搀着喝得微醺的楼老回房,自己亲自送贺穆兰和阿单卓去客院。贺穆兰推辞不过,也只好随他相送。 “我阿翁年轻时就好交朋友,三教九流,贩夫走卒,王孙公子,他交友从不看对方的身份。有时候明明没见过别人,只凭着听闻的一些逸事,就能千里迢迢上门去拜访……”盖楼留一边引着两人走,一边有些羞蔹地说道: “他并非是个怪人,请两位来做客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两位值得结交,而我也需要结识一些新朋友。” “楼老倒是性情中人。” 贺穆兰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我们家原在平城,我是这支的长子,家中阿爷在上党为官,我便跟随父亲来了此地。我的朋友故交多留在平城,所以我家阿翁一天到晚替我操心,总觉得我如今朋友太少,过去的朋友又没时间走动……” 盖楼留脸上满是温情,“我痴长了二十余岁,竟还让家里年迈的阿爷操心。” “看的出,楼老对你寄望很高。”贺穆兰夸奖了一句,“在下也觉得阁下与楼老都是可结交之人,可惜在下来壶关也只是路过,否则常和楼老把酒共话,也是一大乐事。” 贺穆兰的话隐含的意思很明显了,我也觉得你们很适合做朋友,但我毕竟不是本地人,和你那些平城的朋友一样,是无法长来往的。 “木兰大哥若有心,经常走动一二也无妨,我家必定以贵客之礼相迎。”盖楼留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还不知道木兰大哥和阿单兄弟住在何处?” “我祖籍怀朔,如今住在梁郡。”贺穆兰只是微微一顿,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阿单卓则直接说道:“我是武川的阿单氏族出身,在大魏立国之前,我们家族一直是盖楼部落的战士。” “居然是一家人。”盖楼留看阿单卓更是温和了几分,“小兄弟一望便是勇士的样子,我一点都不吃惊。” 说话间,盖楼留将两个人送回了客院,头也不回的疾步就往主院奔。 “少主,你这是要去何处?”他的长随和侍从们被盖楼留的急切吓了一跳,一边追上主子一边示意举灯之人快速上前开路。 “去阿翁的院子。这阿翁,那客院里的客人怎么可能是我招揽的起的!”盖楼留越想头越疼,脚下几乎飞了起来。 他一路风风火火的闯到主院,此时楼老喝的熏醉,意识已经有些迷糊。他毕竟一把年纪,身体再硬朗也不如小伙子,见孙子进来,还有些含糊地笑道: “知道你孝顺,不过我喝的不太多,还不需要你伺候……” “阿翁,你请回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是怀朔花木兰!” 盖楼留博闻强记,这花木兰以前在京中几乎是个传奇人物,无数士族子弟、名门小姐都想要结识与她,后来没有成为“保母”,柔然王子也没有成功求娶到她,只是带着一堆赏赐回了梁郡,大伙儿都在扼腕。 今日这个中年男人一说自己“祖籍怀朔,现居梁郡”,再一想他名为“木兰”,却没有报上姓氏,三十多岁,出身军中,却连个随身亲兵都没有,盖楼留何等细心,一联想起来,立刻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她怎么可能有亲兵!亲兵是要出入相随,贴身不离的,在乡间一个女子身后跟着女子多不方便?她家又不是没有女眷! 楼老喝的头脑不清楚,居然还笑着回孙子:“我知道是怀朔来的啊,他和我一照面的时候就说了……唔,出身怀朔,那是我家老太婆的同乡嘛。还姓贺?贺赖家的还是贺兰家的?嘿,不会和你阿婆是同族吧?”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