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晏如灯前往方府去见方执。只见他递上武林盟主令,淡淡道:“我若回不来,这武林盟主还请方姑娘另选贤能。” 方执却不肯接令,只道:“中原武林,不能失去宴盟主。” 晏如灯无所谓地笑笑,缓缓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没了我晏如灯,总会有旁人。”晏如灯失踪两年,中原武林仍旧波澜不惊。若非元不渡的出现,只怕他死了都没人知道。何来“不能失去”一说? 方执却正色道:“元不渡狼子野心所谋甚大,如今他已一统拜月教,下一步就该入主中原了!”眼见晏如灯无动于衷,她又幽幽道。“宴盟主想是念着元不渡的救命之恩?……只是宴盟主可知,元不渡所习功法名为万法归宗,他虽救你性命不假,你这一身危燕剑法也已被他学了去了!” 晏如灯眉心微挑,轻声道:“这话……却不像方姑娘该说的。” 方执微微一窒,忽而五指成爪扣向晏如灯肩头。晏如灯始料未及,忙飞身后撤。方家春雨刀法磅礴霸道、绵绵不绝,不想方执今日出手灵巧腾挪甚是诡异。晏如灯猝不及防,堪堪挡得三招,已被方执轻轻一掌摁在心口。好在,方执并无害他之心,只在晏如灯耳边轻声言道:“听闻,元不渡的心口正是他的命门所在。” 晏如灯目光一闪,了然地吐出一个名字来。“香——雪——海!” 方执说完这句,顷刻退后几步,冷冷道:“香雪海应我一诺并未食言,是故,我亦不能食言。至于这一招究竟要不要用,只在宴盟主自己。”桑菩身死当晚,香雪海被元不渡打成重伤为方执所救。香雪海生性狡黠,疗伤期间对方执百般纠缠戏弄。方执虽无奈头痛不已,却也不得不承认与香雪海相处的时日十分有趣。岂料,香雪海未曾伤愈就接到了拜月教的飞鸽传书,面色大变急急回去。临行前,她许是意识到了此去与方执再无相见之日,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给方执留下了这可重伤元不渡性命的夺命三招。 晏如灯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方姑娘待香雪海,是敌?是友?” 晏如灯没头没脑地发这一问,方执一时之间竟有片刻错愕。只见她目光微乱,久久才答:“这话……在我爹爹生前,我也曾问过他。待香初云是敌?是友?” “方盟主怎么说?”晏如灯急急追问。 方执轻声答道:“爹爹说,人生在世,缘来则聚、缘尽则散,生死离别……反而是小事。” “缘……”晏如灯怔愣许久才低低吐出这一个字,轻轻地将那沉甸甸的武林盟主令放在案上。“方姑娘,我若回不来,这武林盟主令就留给你了。”说罢,他也不等方执有何反应,这便洒然而去。 与此同时,元不渡为了赴那生死之约亦在交代教中事务。“本尊不在教中的这段时日,教中事务由左右二护法暂摄。香少主以为如何?” 一身憔悴的香雪海立在一旁静默许久,终是忍不住抬起头来一脸怨毒地道:“你如今虽得了危燕剑法的心法,可晏如灯也得了万法归宗的心法。你与他一战,未有必胜之把握。”眼见元不渡一如既往地无动于衷,香雪海不由逼上一步。“元不渡,你若怕输就该现在就将教主之位传予我。你若不惧,为何不杀了我斩草除根?” 元不渡微微侧首,冷冷问道:“香雪海,你这是在求我?” 香雪海猛然一窒,只觉元不渡这话刻毒无比,仿佛他忍了十数载的龌龊恶气只在这轻飘飘的一句中尽数回敬了过来。香雪海的面上顷刻布满了羞耻恼怒的红晕。 “拜月教教主位从来不是传下来的,而是抢过来的。你若有能耐,大可放手一搏;若没这本事……恶犬吠吠,徒惹人厌!”元不渡一脸冷漠无趣地说过这两句,即刻拂袖而去。 时值九月,天高云淡。 晏如灯在昆仑山脚下的某处凉亭内摆上文楸、斟上好茶。不多时,元不渡闻香而至,在晏如灯的对面落座。 晏如灯执黑子先行。“我非晏家血脉,是老门主怜我幼年失怙孤苦无依,将我抱回晏家抚养长大。” 元不渡跟着落子。“拜月教地处西域,教中子弟多为回鹘人,我却是鲜卑人。幼年时因家中贫寒,卖身予拜月教为奴。” “长兄宴如镜资质平平,我习武多年总是刻意藏拙,唯恐惹其不快,使老门主与兄长父子隔阂。……然老门主慈爱,临终前有意令我接任门主。我虽努力打消了老门主之念,可从此兄长与我离心。” “西域不比中原,荒凉苦寒。每年冬季,大批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