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到苏皖后,他就行了一礼。 苏皖侧身避开了,“薛大哥这是做什么?” 薛落卿笑道:“听莫羽说,你已嫁给景王,身为景王妃,理应受下官这一拜。” 苏皖蹙眉道:“你跟嫂嫂帮我良多,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兄长,你如此客气,九泉之下,爹爹知道了,都不会高兴。” 薛落卿笑了笑,倒也没再坚持行礼,“这次多亏了苏行,若是没他,你说不得就见不到我这身老骨头了。” 他连四十岁都不到,称自己为老骨头,多少有些滑稽,苏皖笑道:“当初我让你带上他们时,你还嫌麻烦,这下知道有人保护的滋味了吧?” 薛落卿苦笑了一声,觉得这一路还真是艰辛又狼狈,好在性命无忧。 两人进屋后便说起了案子的事。 苏父出事的第三年他们便已经查到了一部分线索,当时便发现苏皖的二叔牵扯在其中,可惜有力的证据却迟迟查不到。 这几年不仅薛落卿在调查此事,莫羽等人也在调查,进展始终很慢,谁料背后操作这一切的竟然是皇上。 薛落卿正是查到了此事,才深知不可轻举妄动,这才一再叮嘱苏皖,务必要等他回京后,商量一下再做一步打算。 其实苏皖等人早就有些怀疑皇上,之前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毕竟扳倒一个国公府绝不是小事。没有人在背后操纵,单凭苏老二所谓的证据,根本不可能给他定罪。 苏皖想不通皇上为何要这么做,爹爹为官时再谨慎不过,也没有支持任何一个皇子,他忠君至此,都落个这般境地,若是连爹爹他都不信任,他还信任谁? 薛落卿却看得明白,当今圣上登基后虽然还算兢兢业业,却心胸狭窄生性多疑,遭他迫害的官员却不止苏父,先皇膝下本就九个儿子,除了皇上,只有楚宴和安王活了下来。 死掉的那几个王爷,自然不乏他的手笔,薛落卿甚至敢断言,他肯定处心积虑地要过楚宴的命。 旁的不说,百野之战时将近两万士兵死无葬身之地,若非有人泄露行军布阵图,他们又岂会被人瓮中捉鳖? 没人能料到楚宴愣是杀出一条血路,闯了出来,当天夜晚,甚至潜入敌营,取了敌方将领的首级。 尽管如此,依然无法抹掉百野之战的惨败,两万战士存活下来的竟仅有一千人。 薛落卿甚至怀疑其中便有皇上的手笔,一举收回了兵权,还打压了陆太妃的母族,接连几年,楚宴连京城都不愿意回,必然也是发现了什么吧? 他早就知道当今圣上有多心狠手辣,好在苏皖尚有理智,这半年没有冒然行动,不然若是被皇上提前知晓了此事,只怕会来个杀人灭口。 若想翻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不少证据都不适合摆在明面上,若真摆了就意味着告诉皇上,你所做的我们都知道了。 他生性多疑,又岂会留他们苟活于世? 尽管恨不得亲手杀了他,苏皖还是只能竭力保持冷静,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三叔和哥哥救回来,其他的只能等以后再说。 两人商量了一上午,也没能想出个万全之策,苏皖道:“薛大哥先休息一下吧,你舟车劳顿也该累了,我们明日再商议不迟。” 清楚这事急不得,薛落卿便点了下头,苏皖想起身离开时,他却突然问道:“景王可信吗?如果有他帮忙,应该会容易很多。” 他们在朝中人手有限,就算真想做什么也人微言轻。这次护送他回来的便有景王的人。 薛落卿本以为景王已经知道了这事,今日见了苏皖才发现,她口风很紧,证据指向皇上的事,根本没有同他说。 苏皖沉默了一下,道:“我考虑一下吧。” 其实说起是否可信,如今的苏皖自然是信任他的,她却有些不想将楚宴牵扯进来,她也并非完全不懂政治,如今也猜到了皇上对楚宴的猜忌。 如果他参与进来,说不得还会惹恼皇上。 薛落卿又压低声音道:“你们既已成了亲,在皇上心中便是一体,不管此事他是否牵扯进来,不得不翻案时,他也会算景王一笔。他若能信得过,你可以同他商量一下。” 薛落卿分明是利用皇上与楚宴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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