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诉:“我一个老婆子,这么辛辛苦苦的管着家照顾着少爷们,不念我一点功劳也该念我一份苦劳,怎么能这么戳我老婆子的脊梁骨——” 田妙华可不打算听她这么唱戏似的哭诉下去,她就跟看不见玉嬷嬷那两眼老泪听不见她嘴皮子一碰往外蹦的话,依然笑得悠悠哉哉好似都跟她无关,“那玉嬷嬷,你要交给我什么?” 玉嬷嬷顿时继续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咬牙想了想自己也不愿意在新夫人这儿多待,这才掏出随身带来的田契和账本放在桌子上,“这是家里一百亩良田的田契和账本,原本在赐给老爷之前是官府里雇了个账房先生收租,我老婆子没那个精力管那么多事就留用了他一阵子。如今夫人这么年轻能干,老奴已经把账房辞了,往后收租的事情就由夫人管了。” 玲珑诧异地看着她,“你让夫人抛头露面出去收租?” 玉嬷嬷一脸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听闻夫人娘家人都豁达,不是没那么多讲究和规矩嘛。” 但她这话却是在隐隐讽刺田妙华的出身低,什么武师镖师叫着好听,在官宦人家看起来不就是江湖莽夫,哪儿像前任夫人是位官家闺秀。 玲珑刚要为这句话抱不平,却被田妙华轻轻一抬手拦住了,她不介意地笑笑,“只要夫君不介意就行了,我倒真没什么。想来夫君家也是没那么多讲究和规矩的。” 玉嬷嬷光顾着讽刺夫人,却忘了老爷也是庄户人家出身了。她一下子被堵了话,不甘心地道:“老爷可是将军!” 田妙华无辜地眨眨眼,“我知道他是将军,没说不是啊。” 玉嬷嬷又说不出话来,谁让她本来也是暗讽,没胆把话说到明面上来撕破脸。 她深吸一口气放缓情绪,心道这事儿还没完呢,她就不信这新夫人能全扛得住。 她继续说到:“除此之外府里人的衣食住行都要打点,老爷的衣饰穿戴浆洗缝补,您来做做不过分吧,还有一日三餐——” 玲珑听到这是真没憋住,“这种事有我来做就够了,怎么能事事让夫人来动手?” 玉嬷嬷神色一凛,仿佛很大义凛然地对玲珑斥责道:“这些事你要做没人拦你,但是府上只有三个下人,你以为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这里可不是你住过的将军府,高门大院仆妇成群!咱们家的老爷可是说过不能忘了自家的出身,家里也不会再招奴仆,在这府里凡事只要能做到的就要亲力亲为!就是前夫人也没少替老爷做羹汤缝衣裳,新夫人进门可不是来当让人伺候的贵妇人的!” 玉嬷嬷起先还比较收敛情绪,到后面几乎是有些激动了,心中尤其不忿地从屋外门口拖进来一个方形小筐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的是程驰这两年磨损划破的衣服。 将军在外面的时间多,骑马练兵的,衣服磨损勾破都是常事。家里这几年只有她和玉嬷嬷两个女人,一忙起来缝缝补补的事情就被搁下了。衣服不够就买新的先替着,这些还未缝补的旧衣服就被积攒起来。 玲珑暗暗咋舌,没想到从京城搬到沧州,玉嬷嬷竟然把这些旧衣服也带回来了。 “将军的衣服都已经有新的穿了,还把这些旧的带来干嘛,将军现在不用领兵打仗也穿不了那么多啊。” 玲珑没想到这一句才真叫点了炮仗,玉嬷嬷又把筐子抬起来重重地往玲珑面前一放,几乎是吼着:“你好好看看!这都是夫人给老爷缝的衣服!” 玲珑这下子愕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夫人指的显然不是田妙华,而是已经故去的前夫人。成亲近一年的时间,两人相聚寥寥,竟然只能给他做衣裳来寄托思念,不知不觉就做了这许多件。 即使在旁人看来,这也着实有些心酸了。 何况玉嬷嬷日日陪在身边,看着前夫人那日日挺起的肚子,劝她多少回早些休息别累坏了眼睛,她却依然在灯下缝衣,想要早早赶制出来好早日穿在将军身上。 然而最后,她却连临终也没能再看m.Dd-nENg.coM